編輯嚴選

青春是為未來編寫千萬種可能，青春過後則是發現自己只能挑一條走，或是走一條不曾想過的路

所謂青春，從來無法在當下被察覺，得從它匆匆離去的背影追尋曾經確實駐足過的痕跡。學生時期的眼光總是向未來望，充滿憧憬和期待是年少專屬的純真，尚未發生的故事都已經在腦海裡編寫過上千萬種版本和可能性。青春，真適合作夢，不必太過現實，只要富有想像力，身邊有多少位總統、太空人或是音樂家都沒人可以否定。

度過了學生時期多少年，我們就做了多少年的白日夢。那些上課、自習、考試等等的時間，靈魂總是慢遊到另一個空間編織著各種如電影般的情節。那是一個不受長輩管教、限制的地方，在那裡可以盡情成為任何想成為的角色，可以擁有各種夢寐以求的東西和環境。而那時的“自由”像是零花錢，每週固定配給。父母若心情好，突然慷慨解囊，我們就會如獲至寶般的感動。

每天早上例行的考試，幾秒鐘猜完所有答案後就開始在空白處填滿各種天馬行空的塗鴉，而坐在後方幫我改考卷的同學總得在鬼畫符般的試卷上尋找我隨機猜選的ABCD。上學的時間被簡單區分為上課、下課兩類，也代表著打瞌睡和起來活動筋骨的差別。那時的下課十分鐘遠遠超過時鐘上的計算，我們可以在十分鐘內衝去合作社一趟或是打一場水球仗，待上課鐘響後大家又紛紛回到睡眠模式。

那時聽長輩和父母們的教誨總是千篇一律，告訴我們“太貪玩，未來會後悔”、“書到用時方恨少，等你暸解時別哭著來找我”、“補習是給你讀書不是給你交朋友的，錢很難賺”。因為那些話都太過雷同，以為只是嚇小孩的恐嚇技倆，誰能想到未來誰都得為那些貪玩過的日子還點債、流些淚。

每天的日子按表操課，一成不變的生活帶給了學生們時間永遠用不盡的錯覺。日子像是馳騁在限速的高速公路上，我們趁著沒有測速照相機的路段用力踩下油門，享受短暫的快感，也同時盼望這無趣的公路可以快點到達盡頭。而青春也確實在這忽快忽慢的速度中，一溜煙的就度過了。

一旦離開了被稱作青春的日子，才知道自己曾經在那揮灑過天真。那時以為的天不是真的天、以為的地不是真的地，我們都曾在辦家家酒的空間把縮小版的房子當作世界，直到佈景被拆除後，才發現天之遼闊、地之廣大。

到了無邊疆之地，終於可以盡情感受曾經夢寐以求的自由，直到高速奔馳把自己撞得重傷後才恍然發現在真實的世界裡，沒人在一旁守候、保護。沒人告訴剛踏進現實的人，你不僅撞的傷要自己痛，在受傷前得先惦惦自己的斤兩，看是否有資本治療。原來，曾在腦中描繪過無數遍的自由到了這個世界完全不如自己所想。

細數青春的日子才會發現單純的美好，只是那時無從比較，無法意識到長輩們的諄諄教誨，每一句都是對自己人生無法重來的感嘆。年少時的日子就像有錢人戶頭的錢，多一個零少一個零都只是數字而已，根本無暇去數它。青春過了後，快樂、時間都像是小資族錢包裡的錢，每天都得拿出來仔細檢查有沒有少一張鈔票，深怕一個沒注意被偷走或浪費掉了。

即便如此，甜味甚多的青春嚐久了也會膩，那份甜美是在青春離去後伴隨而來的人生酸苦辣味才得以凸顯。而已經感受過更多種味覺刺激的我們也已經回不去曾經單一的日子，只有在生活苦得受不了時，才會含顆糖懷念一下單純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