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夢給你──郭頂《水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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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父親,而母親失去了行走能力,更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

「媽,你得吃點東西。」女兒不放棄地勸說。母親不語。日復一日,看著逐漸消瘦的母親,女兒決定嘗試一下新的方法。

她上網訂購了仿生的機器人。這款產品可以複製對象的所有記憶、行為,只要戴上特製的隱形眼鏡,就可以看見對方站在自己的眼前,對自己說話的模樣。這機器人的發行,幫助了許多人們走出失去摯愛的傷痛。女兒將母親喚醒,在她半睡半醒間替她戴上隱形眼鏡。

她扶著母親來到餐桌邊,機器人已經在一旁待命。母親看起來有些恍惚。母親坐下後,機器人向母親問好。在女兒聽來,那只是機械拼湊出的聲音,但在母親聽來,卻是真切熟悉的,丈夫的問候。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在丈夫的鼓勵下,母親終於願意打開心房。她開始復健,也慢慢嶄露笑顏。那場意外已經被她塵封在記憶深處,畢竟丈夫正在自己的眼前跳著舞不是嗎?那只是一場惡夢。

在女兒眼中,這具機器人替母親再度找到了生命的意義。但她心裡很清楚,這並不是父親。

然而意外總是來的很快。某天,當她們一同出遊時,母親差點被急駛而過的汽車撞上。霎那間,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母親昏了過去,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眼,她看見了機器人真實的模樣。

在家休息了一陣,半夜時母親臨時起床想使用洗手間。正巧女兒正在房間戴著耳機,沒能聽見母親起身的聲音。母親經過了客廳,突然發現那些曾經快樂的回憶,原來只是一場騙局。照片裡再也沒有丈夫的身影。她放聲尖叫,女兒聞聲趕到,試著要母親戴上隱形眼鏡。

「媽!戴上它!戴上它,你就可以看到爸爸了!」女兒哭了。她知道,母親再也不會相信了。

母親發狂似的離開了女兒的視線。女兒用顫抖的手戴上了眼鏡,在模糊的視線中,她再度看見父親的身影。

「爸,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女兒小聲地問。

「沒事的,小艾。一切都會沒事的。」女兒用力擁抱眼前的父親,那久違的擁抱令她的淚水再度潰堤。她再也沒有聽見母親的尖叫聲,或是在浴室跌倒的求救聲。


※※※


「今天想去哪裡玩?」父親對小艾說。「去動物園好不好?」母親微笑著建議。小艾終於再次享受著幸福的家庭生活。雖然在外人看來,對話的對象只是兩具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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