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水潑下來,他全身濕透,好冷好冰涼,在這炎日盛夏,一點也不舒服。
水裡帶了點雜質,有些臭,有些土腥,有一點難以言喻的噁。
估計是從池塘撈來的水吧。
「哈哈,好臭!」圍著他的人們訕笑、跑開,又靠近,手裡拿著包裹硬石的泥土,砸他。
離開了。
他蹲坐在地,腦袋呆滯,望著濕漉漉的褲子與手腳。
「哭不出來?」
一個聲音冒出。自內心。
有點意外。
「讓我來吧。」
雖然意外,但這提議聽上去不錯,他同意。
然後,一個有著他面貌、身材、衣著,以及同等待遇的他出現,嚎啕大哭。
他有一個秘密基地。藏在樹林裡。
那個基地是他親手搬石頭、折斷樹枝建造而成的,跟個小屋沒兩樣。裡頭還有木柵欄圍成的雞圈,每天他都會去餵食。
然而,那些孩子忌妒他的擁有。
於是,他們跟蹤了他,並綁住了他,然後佔領。
掙脫後,來到基地。他發現他們把雞圈的雞都烤來吃了。幼小的雛雞則被當成丟石子遊戲的標靶,被砸死了。
「很憤怒嗎?」哭泣的他跑了出來,詢問。「做不到嗎?」
他點點頭。
「讓我來吧。」另一名語氣帶有怒意的他,出現了。
他親手摧毀基地、用火埋葬了死去的雞隻。
帶著釣竿。他來到水池邊釣魚。
這是一潭碧藍的大水湖,深不見底。美麗而危險。
不巧,那群孩子也在。
他們趁著他站在岸邊專注感受水底下的魚餌時,把他踢了下去。
「說不出話?」
「說不出話?」
「說不出話?」
連續好幾個聲音問了他。
「讓我來,我會游泳。」
「讓我來,我會拉住你。」
「讓我來,我可以帶你回到岸上。」
就這樣。
哭泣的他,憤怒的他,建造基地的他,會釣魚的他,擅長游泳的他,愉悅的他,煩惱的他,絕望的他,焦慮的他,害羞的他──全都站在岸邊,守望著大口大口吐著水的他。
水很清澈、很甜美。
卻也能殺人。
帶有殺意的他。
他又建立了一座新的基地,但這次與樹林裡的有些不同。
由於人手多了,所以他們蓋成了一座二層樓高的堡壘。不論是哪個他,都因為眼前的成果而滿意笑出聲。
一個他跑了過來,呼喊野獸來了。
「今天要用哪個?」他對著他說。
「哪個都好吧。」他們一起往下望去。
「那就這傢伙囉?」他從被垂綁在城垣上的孩子們中,指著其中一名孩子。
「不要,住手!拜託你!」那孩子呼喊,幾乎快哭了出來。
「我當初也這麼說,他有聽進去嗎?」
「沒有。」
「沒有。」
「沒有。」
「吼。」
野獸在底下。
他看著孩子悲戚哭慘的臉。
「這就對啦!」他們合力垂下綁在孩子身上繩子,慢慢滑到野獸的面前。
他享受著逐漸隱沒在撕裂中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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