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時,方格子舉辦徵文:「
每個人的香港」。儘管自己有去過香港幾次,社群網路中也有幾位香港朋友,幾部經典的港片也沒少看過。但坦白說,我對香港這塊土地,或說,對香港這個「對象」,是沒什麼特別感覺的。直到去年的反送中抗爭發生時,看著一支又一支影片陸續播送,報導與照片接二連三輸出,一股不明所以的情感在心底顯著發酵著...
去年中旬左右,香港人開始針對「送中條例」進行示威活動。由於幾年前就看過香港人的「雨傘革命」,港府似乎也沒什麼特別大的動作,因此除了表達支持外,只是用「平常心」觀察事情的發展。
然而卻漸漸發現,網路上傳出來的影片越來越不對勁,正確來說,應該稱作「可怕」才對。看著港警開始抓人、打人、狂噴辣椒水、射橡膠子彈、投催淚彈、找白衣人當打手。接著得知一位醫護人員的右眼被打瞎,以及一連串無可疑的墜樓自殺與浮屍新聞...
那真的是印象中那個「自由的香港」嗎?
那段時間對我個人而言,關心香港事件常是相當令人氣餒的經驗。其一是,事件的相關報導雖然看起來像中文,但實際卻是貨真價實的「外文」(還是無法丟到Google翻譯的外文),其二是事件資訊太過破碎,真假無從判斷,也難以追蹤下去,連想安個心或死了心都辦不到。
舉個例子,幾段影片是這樣的:
1.一名女生在自家大廳直接被港警帶走,怎麼自清都沒用。
2.一名女生被逮捕時不斷喊叫講自己的名字,忽然港警的盾牌一遮,她就垂著頭不動了。
在螢幕前的我,只能皺眉望著那些恐怖的畫面,並在之後的日子裡不斷問著:然後呢?公理正義真的死了嗎?她/他的家人呢?然後,什麼答案都沒有。
而在眾多無可疑的案件中,「陳彥霖」的案件讓我印象特別深刻,可能是她的背景被交代得尤為「立體」的緣故。她的屍體發現後幾週,甚至是後來的幾個月間,陸續有相關的訊息被投放出來,從「號稱母親的自白」、「監視器中的假分身」、「港警到韓國匿名爆料」,再到「母親的屍體」,事情可謂鬼影幢幢。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會非常刻意的略過跟她有關的資訊,因為每看到一次心就會糾一次,心情會低沉好久。殊難想像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想著想著,不禁默默希望她真的是自殺就好了。
海洋對面的世界正發生著駭人聽聞的事,而我除了滑滑臉書找消息、轉轉文章、捐捐物資、酸酸共產黨、罵罵支持港府的台灣人外,什麼更有建設性的事情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感不久後便讓我陷進一種詭異的自我控訴裡,理智上清楚知道自己真的無法作任何事,但情感上就是過不去,「我每天能吃好、睡好、玩好,真的一點忙都幫不上嗎?」這疑問每天都在我的腦袋中徘徊著。
為什麼就這麼憐惜香港人?
那圖博人、維吾爾人,甚至是作為韭菜的中國人呢?我也會同情嗎?坦白說,同情還是會的,因為我厭惡漠視人權的事,但就是沒能像對香港人那般的情感,而至今我仍然不知道為什麼有這種差別待遇。
自我控訴一段時間後,我領悟出了一個結論,說是一廂情願也好,自我催眠也罷,但只有這樣想後,我才開始脫離罪惡感的泥淖,用比較健康的心態理解時事。
那結論就是─
「我要好好的過生活,然後認真理解那些我覺得重要的事物,並用有建設性的方式,讓更多人跟我一起關心、正視它們。」
恰逢方格子發起這個
主題策展,我決定做一次嘗試:
直接讓「我的世界」與「現實世界」產生連結。好奇筆下的角色幫我去經歷我不能經歷的現實時,究竟可以發展出怎樣的故事呢?因此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寫出
《半島輓歌 I、II、III》,共計三篇(比預期久,但感到相當值得)。
在讀那篇作品時,如果讀者一直都有在關心香港的事,那麼便會立刻知道我在影射什麼事,結局也不會令他太意外。但如果是本來就沒在關心香港的讀者看到呢?會讓他多知道些什麼嗎?還是勾勒出一點對香港事件的興趣呢?我不知道,期待以後會有人能告訴我。(吐槽我也行)
有位朋友跟我說,這篇故事沒有經過巧妙的轉化,一看就覺得是照搬,覺得有點可惜。他說的完全沒錯,確實就是照般,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要藏的意思。因為這作品是我個人某種程度的「自我實現」,極端一點也可以看作是一種「自我救贖」;書寫的過程總是五味雜陳,甚至數度有寫不下去的時候,但整體來說,我自己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我總算為耿耿於懷的事留下些什麼了。
最近陳彥霖的案件好像正式開庭了,她母親也有現身的樣子。即便現在完全信不過從港府體制而來的任何資訊,但也說不準事實會不會其實跟我們設想的大相逕庭。不管怎麼說,我選擇付諸行動,把我所相信的故事寫完了,而港人的戰鬥仍舊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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