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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怎麼老是在起火？雷電交加的夜晚後，矽谷也被火燒屁股了！

矽谷本身雖不至於會森林起火，但年年都受鄰近（尤其北灣）森林野火的波及，而導致空污指數大升。

約莫8/14開始能感覺異常悶熱，連出門散步都像在三溫暖似的。8/16半夜，突然下起大雨，我家貓咪躲在床地下不敢出來。這時，手機傳來Google發的public alerts。

裡頭詳細地列出警告：「不要在湖上的船呀，不要碰金屬」，又防呆地寫上：「金屬包含你的車子握把」這種好笑的註記。不僅如此，也精準地預測42分鐘後將會發生打雷。果不其然，不久就開始雷電交加。我的窗簾是隔光的，卻還能感受到窗簾外一陣一陣篤定落下的閃電。在矽谷幾乎沒有看到閃電的我徹夜未眠。我總笑說， Google Nest Hub播放的下雨聲，讓人思鄉，今晚，倒真的來了傾盆大雨。

雷電似乎到了清晨才願意結束，我也一直沒睡著，這時我家貓咪才心甘情願走出。隔天，臉書推特開始被矽谷人們洗板，要嘛是在矽谷的台灣人們感嘆「昨晚彷彿回家（台灣），下好大一場雨」，要嘛就是在地人分享他們在海邊拍到的閃電。

那天，地上一滴水都沒有，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令人不禁懷疑昨晚是否只是幻覺？不過整晚清醒的我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矽谷好友們的懷鄉動態也能佐證。

8月18日傍晚，我們出去散步，空氣中瀰漫陣陣燒焦味，是烤樹木的味道，不妙的感覺爬上心頭。回家後，邊嗅著自己衣服上的味道，邊觀看各家新聞報導。最令矽谷人震驚的莫過於北灣Napa以及南灣Santa Cruz的起火。Napa是矽谷人品酒，打卡，享受餐廳美食的好去處，充滿各種百年酒莊。而Santa Cruz則是距離矽谷車程不到一小時的衝浪小鎮，也就難怪今年矽谷的空污特別嚴重。（北灣Sonoma發生野火倒是見怪不怪。）

或許台灣或其他州的民眾不太能理解為什麼野火這麼偏好加州，台灣的夏季恰巧是雨季，所以不太可能有野火發生，而加州是地中海型氣候，夏季恰巧是旱季，這漫長的季節性旱季導致長期植皮乾燥，是野火發生的先決條件。如果你在旱季拜訪加州，會以為這裡是沙漠，但是雨季過後，乾黃的植被會變成一片綠油油的草地，森林裡乾涸的小溪也會復活，你會以為自己在紐西蘭。有了旱季這個基本條件，野火容易被不平常的瞬間連日高溫、電力公司的電線桿倒塌、民眾在禁止營火的地方點火等等觸發，而這次的觸發條件比較特別的是閃電。總歸來說，都不太能算是人禍，這是加州先天地理環境（乾旱季分明）所造成。不只是矽谷，全世界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什麼高科技能夠針對這個問題提出solution，就像地震、地震之於台灣，矽谷民眾除了只能小心火燭，電力公司自主斷電之外，也只能逆來順受。不像某些文章說的，矽谷人心中明鏡似的，知道Google以及蘋果只是科技公司，不是救火隊，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責怪他們袖手旁觀，矽谷民眾也就如921時的台灣人ㄧ樣理智，沒有要推翻政府。矽谷目前沒有停電，在家工作（WFH）一點影響也沒有。

只是餐飲業才剛習慣將用餐改在戶外空間，政府卻開始建議大家要待在家，關窗，盡量不要外出，於是，餐飲業現在是「在室內也不是，在室外也不是」。民眾是可以依照自己意願，選擇是否要成為人體空氣清淨機在戶外用餐。

我們熱愛的Santa Cruz，是有山有海的矽谷後花園，是這次火災的重災區。不少2018年加州大火Paradise的受災居民，也紛紛跳出在臉書上書寫長文，與Santa Cruz居民分享逃難守則，細到怎麼申請保險，或是保護搬不走的東西，例如古董、瓷器都有說明。做為觀光重鎮，Santa Cruz也呼籲觀光客不要在這個時間點拜訪Santa Cruz，希望將用路權讓給救火隊使用。據當地人表示，他們已經看了至少百輛消防車正前往Santa Cruz，我們矽谷的上空也飛過好幾台直升機，所有相關單位已經在極力搶救。所有人互相替對方祈禱，人們列隊為救火隊鼓掌，大大小小的互相關心此起彼落，很難想像這種時間點上，還會有人寫文章酸消防隊員的技術有多古老（火即將要燒到他家屁股，才要開始感激消防隊員）。Santa Cruz人們不僅關心人們，也將這份關心延伸到受災的小動物身上，他們號招所有人將自家的寵物收進家裡，將後院讓給路過避難的野生動物，也希望人們可以將水桶放在庭院，幫助小動物們在逃難過程度過難關。美國人相當重視社區精神（community spirts）以及愛護小動物的心，在這種時刻更是展露無遺。

這場火也讓我想到某一種美國精神。就算矽谷有多處容易淹水、地層下陷、容易地震（矽谷在地震帶上，尤其東灣）、容易發生野火、容易滑坡的地方，政府也不會禁止民眾在這些地方蓋房子，他們倒是被強制規定必須買相關保險。這是人民自己的自由，自己要為自己生命負責。就像美國國家公園的告示牌，就算昨日剛在同一個地點死了人，也不會「禁止民眾進入」，他們會「建議不要進入」並補充說「這是你自己的生命喔！」這點與台灣風景區滿滿的禁止告示牌是不太一樣的。

另外，美國人也還挺放任野火的，我上次拜訪優勝美地時，就看到樹林燒得正旺，森林守護員除了立一個牌子寫「小心有火，我們知道啦！不要再通報。」之外，也沒半個人要去救火。除非是燒到民宅或重要設施了，美國人抱持「let nature take its course」（順其自然，會痊癒的就會痊癒）的概念，他們認為如果太會滅火，沒讓大自然代謝掉應該代謝掉的多餘植被，那麼這些本該被燒掉的植被將年年累積，越來越多的「燃料」會讓下次野火一發不可收拾。這麼聽起來似乎有些佛係，但其實概念有點類似台灣人會認為多點小地震，那下次就比較不會有一次性的嚴重大地震（拜託地理學家不要砲我）。這也是近年來野火這麼嚴重的其中一個原因，人類因為居住得太靠近森林，那就勢必得滅火，不論是往山裡住，抑或是滅火都是過度干預大自然的行為。

灣區到今天已經燒了157,475 acres（約637平方公里，相當於2.4個台北市大，數字還會繼續升高），比起去年的77,758 acres（314平方公里）多了兩倍有餘。連遠在1500多公里外黃石公園的天空都已經霧濛濛。

最令人傷心的是，加州最古老的州立公園，Big Basin的Visiter Center（遊客中心）也燒成一片灰燼了，這個公園我在深入矽谷深山秘境也有稍微提過，充滿著擎天而林立的千年紅木，看到這則新聞時，心頭一揪。世界的運作很是奇妙，正當你對周遭的一切感到理所當然的時候，它就突然不存在了。

8/26，矽谷居民還沒被遷出家園，也未受野火襲擊，目前只需忍受空汙，請台灣親朋好友不用擔心。（怕科技股下跌的朋友也可以暫時安心。）

替矽谷以外，被迫搬遷的良善居民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