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鏡 | 白熊世界》：粉飾人性黑暗面的遮羞布

《黑鏡》〈白熊世界〉中，女主在驚慌中醒來，發現自己喪失記憶。走到屋外，她被拿著獵槍的蒙面人追殺，路邊所有人都拿著手機拍她，卻無人伸出援手、也沒人對她說任何一句話，直到她遇見和她一樣被追殺的另一個落難女。

防個雷。

原本以為這故事在諷刺現代人見到別人受難時，第一反應是拿出手機錄影的冷漠反應；結果原來是因為女主是個罪犯，她男友在虐殺女童時，她在一旁將過程錄了下來，因此她所受到的懲罰是成為「白熊正義樂園」裡的一項「遊樂設施」，每天經歷這些驚悚過程、被消除記憶、隔天再周而復始，供遊客觀賞、拍照打卡和羞辱。

結局的驚奇感稍弱，我想原因是：一，猜得到女主大概是身處某種實驗或實境遊戲之類的場景，大方向不算太出乎意料；二，可能是我前不久才剛看過《死者的審判》，對於犯罪者的懲罰方式，這本小說提出的方案會讓我更驚豔（點我看讀後感）。

不過，〈白熊世界〉的病態和省思，還是頗令人震撼的。原則上我認同犯罪者必須受到相對應的懲處，然而以「正義」為名，將「以及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讓她陷入不斷受虐的輪迴，成為大眾娛樂和踐踏的對象，這真的是一個罪犯理所應當承受的程度嗎？

到底怎樣的刑罰才是最輕重得宜、或是對社會利益最大化的，可能永遠沒有一個標準答案。然而，且不論「白熊正義樂園」的對犯罪者的處罰是否合適，光是「將羞辱和凌虐他人轉化為大眾的娛樂」這個行為本身，就相當值得非議。這無疑召喚出人們內心最黑暗的本質：以踐踏他人為樂。用手機錄下他人遭受迫害的過程、對著她嘻笑辱罵、丟擲紅色液體；這些平常在外面不能做的，在樂園裡都可以光明正大地進行，彷彿只要受暴者是個「有罪」的人，人們對她做出這些舉動就是很OK、是沒什麼問題的，她的罪孽成為粉飾人們內心黑暗面的遮羞布。

放諸現實，當人民在霸凌那些心中認定「有罪」的人時，是否心因此得到快感和滿足感？我認為〈白熊世界〉最驚人的，並不是探討犯罪者的刑罰，而是揭露人性殘酷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