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晴的小說教學】(二十)文筆:強化故事的小撇步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前言


  前一期討論到如何運用文字的濃淡,來引導讀者對故事的想像,本期想延續下去進一步討論,如何利用文筆能力來強化故事風格。
  我自己歸納出的方法,一共有三種。

動詞


  動詞,指的是在進行描述的時候,適時將動詞置換成更誇張、更強烈的詞彙,藉此給讀者不同以往的想像畫面。
  假設劇情是這樣的:
  同學甲匆匆忙忙「跑」進教室,急得滿頭大汗,一看見我就高聲疾呼:「張君雅小妹妹,你們家的泡麵已經煮好了!」(好老的梗啊我的天)
  跑是一個很常見的動詞,並不會有太過強烈的畫面感。若是想置換動詞,或許可以改成這樣:
  同學甲腳步踉蹌地「撞開」教室的門,還不慎將附近的課桌椅全部「掃翻」,對著我高聲疾呼:「張君雅小妹妹,你們家的泡麵已經煮好了!」
  用「撞開」這種比「跑」更為強烈的動詞,加上連課桌椅都被掃翻,更能顯現同學甲有多麼著急。

斷句


  斷句其實跟上一期的濃筆、淡筆有異曲同工之妙,旨在利用長句增加畫面感,或者利用短句加快節奏感。
  常被拿來討論的是金庸與古龍二大作家。有傳聞因為金庸的稿費算字數,古龍的稿費算行數,所以金庸會傾盡全力寫出一大段文字,古龍則喜歡短短一句就換行分段。
  聽聽就好,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總之不可否認的是,長短句確實能帶給讀者不同的閱讀體驗,作者在書寫時可以依照劇情需求,選用不同的語句結構。
  長句寫法就像這樣:
  阿明提刀虎吼,奮力斬出一道新月狀的刀光;小華見狀趕緊揮劍抵擋。霎時間刀光劍影連綿不斷,金鐵敲擊得鏗鏗鏘鏘,直到小華承受不住阿明的刀,痛喊一聲,肩頭噴出一注鮮血。
  長句寫法的畫面感詳盡。不論是誰做了什麼,造成什麼結果,都能從段落中找到蛛絲馬跡。
  短句寫法例如這樣:
  刀光、劍影、鮮血腥紅!
  相較於前一段洋洋灑灑花了八十個字的篇幅,短句缺乏了明確的角色互動,但只需要短短十一個字,就能帶出極為強烈的衝擊感。
  兩者之間並沒有優劣之分,只有適合與否,端看作者自身希望達到什麼效果。

人稱切換


  最後的人稱切換,是指在第三人稱中適時夾雜第一人稱,帶領讀者融入角色情緒。
  要注意的是,這種做法「不能」反過來使用,也就是說,第一人稱不能突然切換成第三人稱。
  因為第一人稱是「我」。我就是我,不會在同一個段落裡突然變成其他人。
  當然,你的故事裡面若有某種很炫炮的法術,可以讓主角的意識突然變換成別人,那大概就不在此限。
  或者作者本人無論如何就是希望如此,那也不用擔心,寫下去便是,警察不會衝進房間逮捕人。
  至於第三人稱為什麼可以,因為第三人稱是「某一個人」的旁觀視角。
  既然是某一個人,那就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認真要討論第三人稱的話,可能會牽扯到什麼「全知第三人稱」、「單一第三人稱」,或是其他雜七雜八一大堆東西,但我實在覺得那些沒什麼意義,所以今後都不打算討論這些。
  寫作的重點只有一個,就是「好不好看」,沒有必要在分類上過度拘泥,給自己一大堆不必要的限制。
  在第三人稱中夾雜第一人稱的做法,可以用在角色情緒特別重要的段落。
  例如:
  隔著一條馬路,小美忽然看見男朋友牽著前女友的手,臉上洋溢幸福的甜笑。
  那個瞬間,小美的視線變得扭曲,一切畫面都失去顏色,只剩黑白。
  為什麼?
  那個瞬間,流過小美身旁的風都帶有一股腥味,讓她的腸胃翻攪,讓她想吐。
  為什麼你牽著她的手?
  那個瞬間,小美好像聽到自己的心臟有某種東西破碎了。
  為什麼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還是不喜歡我?
  利用第三人稱與第一人稱的交互使用,讀者就好像聽到了角色的心聲,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當事人,也就更能感受到角色此時的心情。

結語


  這次的這三種方法,大概是我寫作這麼久以來,為數不多的小小祕訣。
  當然,除了這三種方法以外,一定也有其他妙招,所以也歡迎你在底下留言告訴我,你是怎麼做的。

  最後是老樣子的工商時間。
  我是顧天晴,一名小說家兼評文人。
  把寫作當成人生,有空就寫,寫到沒空。
  每週日更新小說教學,以及不定期更新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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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期講到讓故事更緊湊的秘訣,是從整體故事結構的角度,去分析如何改善故事節奏。   這一期,我想從文筆的角度深入探討,小說家如何讓自己的文字成為推進故事的「助力」。
  在專案管理的領域裡面,有一項術語叫做「要徑」。   我認為寫故事跟專案管理很像,都是訂定一個終點,然後埋頭往衝點衝刺。   既然如此,那麼故事也應該有自己的「故事要徑」,也就是「完成故事結局的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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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在做評文的時候,我很常會提及某某作品只有「說」,而沒有「演」。   我認為,不管是「演」還是「說」,其實都與文筆能力不直接相關,關鍵在於用法不同。   創作者在寫作時必須有所自覺,自己究竟是在「演」還是在「說」,才不會導致自己寫得很開心,但讀者卻看得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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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及小說,大部分人都會有個共識,那就是「衝突是小說的根本」。   一部作品如果精彩好看,那必然與故事中所展現的衝突有關。可能是劇情上的衝突非常曲折離奇,也可能是角色內在的衝突刻劃非常細膩別緻。   但不論如何,我們不免還是要回頭討論一個最基本的問題──什麼是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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