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還是有好人存在的,所以我從小一直給與原諒,被紅螞蟻咬傷後,我會把牠放回土裡,讓牠跟朋友重聚,被青蛙黏上,我還是安全放回水溝,被其他同學欺負,我有抵抗,雖然還是被打了,不過我也原諒了。
「我在那時侯向她說要娶她,看來是實現不了了。」
我在大雨中說著弱弱的遺憾,馬路上倒著笑稱肉包車的舊機車,地上充斥著鮮紅,而逆向肇事者早開著保時捷迅速逃跑了,在這大半夜的山區沒有人會經過,而且四周連台攝影機都沒有。
「早知道買行車紀錄器就能替我討回點公道了...。」
手緩緩伸入口袋,拿起已經沾滿鮮紅的照片,然後沒有力氣了,至少擠出點力氣看一眼吧,在我快結束......之前。
「看起來真的是糟糕的一天,是吧?」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但是雙腳卻在我眼前,看來我真的快死了啊。
「你的遺憾是什麼呢?我看看...這位小姐姐挺不錯的,你們是不是處得挺不錯的啊?」
男人很乾脆的在我面前點了根菸,但因為大雨點不著,不過他毫不在乎,反而原地坐著看著我。
「你該不會是那種想看人慢慢死亡的變態吧。」
「怎麼可能,我在等下一個指令。」
「指令?什麼指令?」
「所以說,我在等你的指令嘛,作者。」
「... 蛤?」
我試著想男人可能會把我抬起讓我靠著路邊,男人突然動起來,並且真的把我抬起來,不過卻傷到傷口上,我突然後悔讓他抬我了。
「你該不會是我寫的角色吧?」
「或許,你我都變成角色了呢?」
「哈哈...那我真好奇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雨仍然大力的下著,這種情況應該可以說是雪上加霜?應該是血上加雨了吧。
「所以,你是來寫我最後的故事嗎?這樣你們的檔案根本沒那麼多吧?」
「誰知道呢?因為你才寫前面一個櫃檯人員與閱讀者而已,我也不清楚我們的運作體系是什麼?」
「所以現在寫我們的作者是不是覺得這文寫得不夠好才決定刪除嗎?」
「......。」
「是啊,我也不知道,唯一肯定的是我可能會領便當這件事情。」
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對社會危害的事情,害家庭不和的事情......。
「大概有一件事情你做錯了,挺明顯的,寫作?」
我默默停下我自己的想法,或許硬要走作者這條路似乎是走錯了,害我錯過了家人、朋友、她、還有我本應該會學到的許多事情也因為如此而停止。
「我把時間虛度掉了,沒錯,這應該就是我的懲罰......。」
我被男人狠揍了一拳,當然,重傷的我又再被揍一拳,痛到乾嘔了起來,慶幸昨天沒吃東西的福吧。
「你在說什麼,再說一次試試!」
「我說虛度時間了!」
一拳。
「我自認為很努力了,但是我就是沒被看到!」
「那多寫點啊!」
兩拳。
「我沒有那種熱情!我只是想寫寫點故事,然後被人稱讚說寫不錯,我就覺得我想要成為創作者,創作故事,然後大賣,我只是想這樣而已!」
「那叫做白日夢!」
三拳
「如果真的有很多人來看我寫的故事,我一定會努力日更,讓大家知道更多好看的故事,可是現實根本就已經不需要我們這些不知名的小作者了!」
「......。」
四拳。
「網路上都是一些在講幹話的故事,只是加了畫面後,而且還會動作的影片就很多人觀看,然後那些就紅起來!有業配能接!」
「自己畫不會嗎?」
五拳。
「還有...還有...。」
我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講下去了,而男人也放開我,他握緊拳,看起來就像可以握到出血似的,但手上沒流下任何血。
「你還能這樣抱怨,你還能這樣抱怨!那為什麼只會想這些怨天尤人的話!多去做不同的事情!嘗試學各種不同的新東西!」
「做不到啊!我連養活自己的做不到了!更何況學東西與做事情全都是消耗大量時間,而且不一定能得到回報不是嗎!」
「那為什麼你嘗試了創作故事!這不僅不一定會得到回報,沒人來看的話!這根本就只是一堆無用的垃圾數據而已!」
「但這個是貧窮的我唯一能不花錢去嘗試做的事情,也是我記憶裡唯一被稱讚的事情啊...。」
我與他在大雨中沉默很久,我低頭看著血與雨混雜的柏油路,男人將我抬起,跟剛才一樣粗魯,完全不管我的傷口以及他揍我的幾個地方。
「你不是已經講不出來了嗎?最後還不是喊的很大聲,示弱個屁啊。」
「囉嗦,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對啊,我就是你啊,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麼。」
「哈?我之後會變成你這一臉慵懶而且還抽煙喝酒的寫手!我才不要!」
「靠!那煙是點個氣氛!還有之前要寫的他們一定要抽煙才要講我才買的!你他X的一包煙居然150塊!這根本才是毒瘤!毒品也全都是毒瘤!X的全部毀滅掉算了!」
「混蛋!我自己你按到的傷口了!」
「去你的我自己!我都願意抬你了還抱怨什麼!」
然後我們自己不斷瘋狂對罵不斷的開罵,然後我被放在景觀臺的椅子上,極度粗魯的。
遠處則是大都市的風景,這裡則是這個國家唯一一個現存的山林景觀區。
「所以,這裡又是哪裡?自己要死就要自己解決的劇情嗎?」
「主管說我已經完成指定數量了,他要我選擇。」
「什麼東西?」
「第一個是乖乖成佛,也不確定是不是成佛,反正就進到一個很像焚化爐的東西,唰一下人就消失了。」
「好吧,那第二個是什麼?」
「選擇重新投胎。」
「那重新投胎不是正確選擇嗎?我自己相信我一定選這個...。」
「你知道重新投胎的定義是什麼嗎?」
「人常說不是會喝孟婆湯嗎?那不是什麼問題。」
「不,那更加不確定,是進到一個洞穴,而且一但進去後,無法回頭,沒人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事,負責人也說那裡面是個連機器也無法探測的異空間,別說回收回來這件事,連影像也被干擾。」
「如果裡面有什麼凶惡猛獸不就慘了嗎?那我們這些人的靈魂又從哪裡來的?不是投胎是什麼?」
「誰知道呢?唯一確定的是,進去後,在現實的生活痕跡,歷史紀錄將會漸漸被抹除掉,變成另一個不存在的存在代替。」
「我聽你在放,那豈不是整個世界都要亂了嗎!已經死去的人不是也有留下他們的歷史資料嗎?」
「你會在意別人的資料嗎?就算有,憑那單薄的印象,也是會被不存在的存在替換成它。」
「所以這像在補充你們為什麼要寫要死去之人的故事嘛。」
「是啊,如果我們不紀錄的話,留在這世界的靈魂記錄越來越少了,這樣不僅靈魂構造不完全,也因為都被不存在的存在佔據位置,而那些空間被佔據的話,是不會有新靈魂誕生的,最近的少子化也是因為它們越來越多,然後每個靈魂連繫都變得脆弱,甚至斷開,這也是為什麼現在的冷漠社會現象越來越多的原因......。」
「聽起來人類就像要滅亡似的,算了,反正人類只要發動個戰爭,核彈亂打亂七八糟就會死光了。」
「聽起來真不錯,我喜歡這個發展,然後撿個小女孩養成老婆如何?就跟日本輕小說寫的一樣。」
「有小女孩才怪,說到底我還有沒有活著都是問題。」
我跟我看著夜空,就這樣看著,回想當時寫作時,是那麼簡單又開心,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開始覺得是無意義的事情,寫出來的文章開始變化,開始憎恨一切,將旁邊的一切都毀了,在那破壞的盡頭最後,竟然不是自我了斷,而是被人撞到快死,真是可笑。
「所以,你覺得我們還有下次嗎?」
「我不曉得,反正我也快死了。」
「喂,凡星,你確定要這樣結束了嗎?你最初明明有那麼多故事,你卻只寫出少少的部份,真的就這樣甘心死去嗎!」
「給我多寫一些啊!無論你的靈魂是不是還在這裡或是變成虛無也好,給我寫!我絕對不承認我有這麼軟弱!」
在滿天星光下的躺椅上,我死了,留下的是一具屍體,沒有人看到,我的屍體直到化為白骨後才被經常翹班的巡視人員發現,是的,完全沒有感覺到我消失後對世界有什麼改變。
「好的,這樣希望大家能當兩週的份來看,謝謝觀賞,畢竟寫這個可是滿挖我傷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