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放棄寫小說這件事,但是我不知該如何才能堅持下去。
離畢業之今已快四年,當時的我會選擇在補教業工作的原因是一方面是對自己沒自信,長的胖,成績不怎麼樣,英文也不是很好,這樣的我卻不想要在大公司裡當一顆小螺絲釘;另一方面是希望自己有很足夠的白天可以拿來寫小說,期許自己可以像其他斜槓小說家那樣在工作之餘繼續保持自己的興趣。
但,就像宣示減肥一樣,我的小說家之路一直都沒有真正踏上旅程,工作雖日漸穩定,我一個人生活不會餓死,但也養不起即將退休的父母。三年多以來體重一直起起伏伏,最成功時曾減掉十多公斤,但最終都會反彈到原點。
而持續寫作這件事根本就沒有達成過,精神狀況好的時候一天可以寫好幾個短篇,到處在網上閱讀別人的短篇,心想「若是自己來寫這個題目的話會是怎樣的敘述方式?」,可是精神萎靡的時候更多,寫一半就斷的故事很多,但好幾個禮拜都沒有興致打開電腦寫東西的時候更多,多到我都想在白天這段時間找個兼職賺更多錢,也不會一個人關在房間想東想西,想到世界越來越灰暗。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無論是寫作還是減肥,我都有個致命傷,就是找不到堅持下去的方式。
每次發現自己又好幾天沒站上磅秤時,我總會突然起身鼓起勇氣踏上秤,當看見數字的當下我又沮喪又氣餒的怪罪自己,「不是說好要減肥的嗎?怎麼一不注意就又開始暴飲暴食,把好不容易減下來的幾公斤又吃回來了呢?」而每當這時,我耳邊都會聽到兒時媽媽說的那句;「你這個人就是虎頭蛇尾!頭仔興興,尾仔冷冷。」
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被父母指證有這樣的問題,每當我要求要上某一種才藝課時,父母總以這樣的理由拒絕我,當下我其實很生氣,因為我並不認為自己是這樣的人,除了幼稚園時吵著要上畫畫班那次。
一開始上課很有趣,但當我發覺自己沒有天分之後很認命的和家裡承認自己的不足並逃避上課,其實我也是希望父母可以少花一點冤枉錢。後來的珠心算、電腦、游泳等等的才藝都不是我自己主動喊卡,我不懂自己為什麼被冠上虎頭蛇尾的罪名,我只是偶爾不想去上課,不想去學校時會裝病而已,有那麼嚴重嗎?
對,想到這裡,我發現從國小開始我都會定期裝病!國小的時候我有脹氣的毛病,當時不知道自己不能吃乳製品,所以常常喝了早餐店的牛奶或奶茶之後就會在上課期間發作,脹氣痛起來的時候真的很不舒服,到保健室休息成為我每個月都會上演的日常,而上課時間坐在警衛室門口等爸媽來接我去看醫生也是我常上演的戲碼;國高中時則是每個月都會輪流用心臟痛、感冒發燒或是經痛等藉口來逃避上課,現在回想起來大概有百分之三十的病是裝的,我的病假堂數可是每個學期都請得剛剛好的多,不會被特別關注卻又不會浪費掉的那種。
我說不出來自己哪裡有問題,但其實大多時候會想要裝病都是突然想要逃離人群和所有體系的束縛,每當踏出校園的那一刻,我就無病無痛成為一個自由人了,雖然我並非真的完全都不會感到不舒服,但到醫生面前我總感覺病都好了一半,而這樣的病痛在一般人的眼中根本不算什麼,甚至不認為需要請假看醫生!可我就是偶爾需要父母從忙碌的工作中抽身,帶著我單獨到醫院就醫,即便他們常因忙碌而對我感到厭煩,但我還是很享受那段脫離學校束縛的時光。
或許我不是習慣半途而廢,而是慣性逃避,任何一切看似正常而日復一日進行的事情都是讓我想逃避的枷鎖,我至今還找不到原因,或許是感到乏味,又或者只是單純享受特權,對於現階段的我所面臨的難題我還是找不到解答,但我不想繼續消沉下去。
在試著寫小說又失敗的路上,在努力減肥卻不斷胖回來的路上,我消磨著自己剩餘的生命,持續找尋屬於我人生的方向,然後再逃避,然後又放棄,在這樣重複的迴圈裡掙扎著,直到生命耗盡的那一刻之前,希望自己可以找到克服一切障礙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