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形容詞中,我最無奈的兩個字,文青。當有人這麼說的時候,我的內心會退後三步,你來!
寫小說、劇本、遊記、食記、影評,全都不同,各有其困難,被混為一形容「文青」,字多者,一律歸此類,這跟隔離十四天一樣,非常孤獨。
還好我熬過那孤獨,字海飄搖終有時,靠岸還須引水人。
第一次進教室,滿滿的人,看起來都是心事很重,故事很多的樣子,跟重考班一樣。追蹤了幾個同學,有個寫武俠小說的,他寫得痛苦又糾結,整篇都沒有標點。有個寫羅曼史的,肉多貌美,粉絲配偶像、總裁愛秘書、最近開始寫BL,純愛到盡頭。還有個有關精靈的傳說,題材很好,撒出去之後,網子就被沖走了,斷頭。
都很好,這麼多人在逐字,早些年我可能會有點感動,寫字的人,永遠不寂寞。但其實,寫字的人,一直都很寂寞,等著別人來懂內心小宇宙、幾個字就要搭一個鏡頭、描寫撕心裂肺有多痛。
難,要畫面、要壯聲、要對話、要沉思,但這些遠遠不夠。文字是最安靜的吶喊。
就算覺得自己已經表達得很清楚,受方還是有斷差,變數是想像力跟理解力。以前我只是知道,但上完那課程之後,才真的「懂」,說故事是件專業的事。人腦很簡單,邏輯是單行道,排隊就好,人心卻很複雜,解讀來自過去的累積,四面八方,因人而異,難以駕馭。
那堂課裡,我得到了許多技巧,終於在多年後爆棚,完成了時日,我無法解釋為什麼忽然就會懂了,一個故事都是一束光的集合,唯有透過那折射分光,將白光分散成彩虹,才會知道裡面,就是有那麼多。
拆開後平凡無奇,組好後卻如此華麗,就是個讓人想寫下去的故事。
從此,我不再感到孤獨。寫故事、塑人物、有始有終,得到最多的,永遠都是自己。長篇與過去的短篇格局完全不同,說有多害怕斷頭就有多害怕。於是當我寫完時日之後,真的很想好好的謝謝的一個人。
東默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