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泉,二十七,始發憤。」許多非應屆生會以蘇洵自比,但對於他們而言,蘇洵的《六國論》是哪六國並不要緊; 蘇洵的《管仲論》中,管仲是賢非賢不要緊;要緊的,只蘇洵的大器晚成便足夠了。
今時今日,我以此篇自傳為束脩,叩門於此,並不是要效仿任何先賢先烈,而是我自高中畢業以來,自個兒積累的機遇、七年的摸索和思量,才下了這個決定的。這個決定並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與蘇洵的頓時澈悟不同,更比許多對未來仍懵懂的應屆考生作出的決定,要沉的多。
思路闡述:賣弄文筆及知識的同時,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高中畢業後,先後就讀於東海大學建築學系和成功大學航空太空工程學系,都是以肄業收場。念建築系時,第一個禮拜便通宵了,自此之後就是畫不完的設計圖、切割不完的模板和熬不完的夜;就讀航太系時,要背許多繁雜的數理公式:工程數學的微分方程、高速流體力學的白努力定律,還有電子電路學的基本電學。對當初重考指考,靠國文、英文入學的我來說,無疑是噩夢一場。
念了兩次大學都以失敗收場的我,如同莊子《齊物論》中的南郭子一般,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學生的身分被褫奪,生命驀然失了方向。當時,我最討厭的,就是逢年過節。我深知自己的遭遇,定會成為親朋好友的談資--高中就讀第一志願的資優生,連大學都念不完,這樣的荒唐事,誰不喜歡聽啊?第一次休學,爸媽簡直氣瘋了;第二次被退學,他們卻看起來很平靜,似乎已經絕望了,只是讓我去找一份工作。我倉皇地四處投履歷,只求盡快能安身立命,就像是張愛玲《封鎖》中,呂宗楨手中印了報紙鉛字的包子,什麼事情相形於「吃」,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包含工作的貴賤。幸好我運動細胞不錯,之前通過了救生員證照,應聘成了泳池的救生員,也算是份體面的工作,就是薪水低了些。不過,初入社會,被大學放逐兩次的我,有種柳宗元初遊西山之感,仍心有餘悸,也不敢奢望自己還能賺大錢或有什麼成就。怕自己再讓自己失望,更怕自己再讓父母失望。曾經,我是讓他們在親戚朋友面前抬得起頭的孩子;現在,別說光耀門楣了,無忝所生都辦不到。
上班時,癱坐池邊,了無生趣地看著池裡頭的泳客從左游到右,又從右游到左;下班後,回家無所事事,滑手機、吃飯、睡覺。我想也許我的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不承想,竟是這樣一份我僅僅視作是用來餬口的工作,其中經歷的點滴,竟然能春風化雪,滋養在槁木死灰中的我,抽根發芽。
思路闡述:抑筆簡述經歷,凸顯後文。
我善於溝通並且具英文聽說能力,與外國泳客溝通的事情總落在我頭上;學習能力極強,翻閱幾次主管的 Excel 工具書,便了解如何運用該軟體,主管因此讓我接觸行政事務,這段期間,我還學習了藝用解剖學、義大利文、煮飯;除此之外,還具備跨領域的應用能力,例如:我將在擔任動物志工時學習到的領導學,應用在游泳教學上,獲得學生一致好評。這些瑣碎的成就和同事對我的仰賴需要,讓我漸漸重拾信心。
思路闡述:開門見山,清楚表達自己的優點在哪。
有一次,有位航太的同學來台中拜訪我,讓我回憶起那些枯燥繁重的課業。然而,同樣的課業,他卻孜孜矻矻地挺過來了。聊天聊到一半,我好奇地問他:難道他不覺得課程很無聊嗎?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當然無聊啊!
他將伴手禮打開--乾燥的烘焙茶葉--倒入杯中,將熱水沖入,萎縮、蜷曲的茶葉在打漩的水裡頭,逐漸地舒展了開來。
但是,很值得。他輕啜了一口茶後說道。
我記得他說過,他自小就喜歡飛機,除了航太系,他沒想過念其他的。我回想,不論念建築或航太時,總有些人不管課程如何繁重,眼神卻炯炯有神。而我只有在兩門通識課上--都是文學類的,有過這種不覺勞苦的體會:一門是「秦漢兩代儒家思想」,課堂上,教授提出議題讓我們辯論。許是我常在腦中上演時事中的倫理是非,只為尋得一個自己能服氣的理,我的論點總能獲得教授青眼。另一門是「近代中國小說導讀」,先人的玲瓏巧思,總讓我嘆服。我最喜歡張愛玲的《第一爐香》,尤其是小說的結尾,結尾在轉過街角後,燦爛夜市的紛擾漸悄;聚焦在喬奇嘴邊明滅的菸火,如一朵黃橙色的花綻放又枯萎,象徵著葛薇龍青春的結束;我也喜歡魯迅的《藥》,蘸著革命者鮮血的饅頭,被無知的平民百姓爭相購買,相信它能醫治肺病,毫無保留地描寫了民初仍然守舊迷信的社會風氣,和革命者命運的悲涼辛酸......。
一直以來,我只知道自己對於文字比他人敏感,說話用字也更為斟酌小心,卻從來只是將文學視作自己的興趣。朋友來訪後,讓我理解到這份興趣和熱忱的難能可貴。工作之餘,我開始閱讀一些文學作品,有時也會創作,一寫恍然就是幾個小時。閱讀名著的刻骨銘心,創作後的酣暢淋漓,我知道,我找到了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再次準備大學考試,希望能再給自己一個向學的機會。
思路闡述:以「茶葉」自比,先凋枯萎縮,又再度舒展獲得新生,並表現自己的動機和對文學領域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