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修】#13：《腿》 - 笑料堆疊的浪漫劇

台灣製片公司甜蜜生活難得在 2020 年，推出二部電影：《同學麥娜絲》和《腿》。有趣的是，裡頭都用到黑色幽默，推動劇情發展。特別是後者，藉此拍成浪漫愛情片，意外打動到筆者心坎，淚腺頓時噴成瀑布，流好久才止住。

自走出戲院回家後的一個月以來，反覆思考片中能夠兼備逗樂、惹哭大眾的效果，到底是如何做到。於是，帶著疑問嘗試深入講解，以便找出答案；擔心劇透的朋友，還請斟酌瀏覽。

起初，錢鈺盈發現丈夫的右腳得重病，趕緊送醫急救力求活路。一進手術房打麻醉準備截肢時，隨男主角閉眼那刻，慢慢追溯結識妻子至今的甘苦往事。後來，受男方載進救護車而離世影響，太太打算保留全身、安然送走亡者，展開一趟荒謬不已的討腿歷程。

認真來講，或許是鍾孟宏有協助小說家出身的張耀升，一同構思劇本，才會寫出一段段用反差製造笑料的精彩橋段。好比，開場沒多久，高醫生 ( 李李仁飾演 ) 進入動刀割開染病部位的前置階段，問起躺著的患者是否接受施打麻醉藥，開始邊亮出二種鋸子邊解說功能。不管挑哪種，都給開刀對象瞬間收回不在乎疼痛的自信，隨後央求先麻醉再動刀。處在小格局，利用具備威脅的工具，伴隨醫生那用心講解的平靜口吻，促使盯著病患當下表情變化，不禁嘴角上揚。

同樣地，《同學麥娜絲》出現過玩起危及活命的逗笑橋段。那幕講罐頭進三溫暖發生口吐白沫的危機，給老同學趕來現場搶救，一發現當事人出事源由是服瘦身藥丸過多，讓幫忙的人搞不懂他目的是輕生還是減重，瞬間把悲劇轉為哭笑不得的鬧劇。

二邊將令人擔憂的致命風險，運用演員的互動和反應，慢慢沖淡原本建立的緊張感，拋出前後氣氛成對比的笑點。值得思考的是，《腿》採用碰面機率不高的醫師與患者、《同學麥絲娜》選用交情深厚的同窗。因此，後者比起前者有趣歸功交集組合關係密切？或是別種理由才肯任由《同》片編導黃信堯比本片執導人張耀升有膽量開相對猛烈的玩笑？

角色設計方面，對筆者而言，弄得相當高明的是楊祐寧扮演的鄭子漢。當時隨老友約翰帶入舞廳，對於旁人提起眼前著迷的女方國中時得過民族舞蹈冠軍，隨口說自己在相同就學階段贏得作文比賽頭籌，卻引來約翰一臉疑惑問起這二者有啥關係，反倒子漢坦然回答「我們都是冠軍」。一語畢，上前邀舞者共同跳起華爾滋，逐漸萌生二人間的愛意。

簡單幾句話，勾勒這名男角做事天真單純的思維，及合理化他那談吐之間蓋不住的文藝氣息，順便埋下他成家立業以來輕易觸發衰事的伏筆。類似用少量台詞彰顯人物性質，會聯想《大佛普拉斯》的流浪漢釋迦，只講「沒有，就四處逛一逛」，剩下的就憑著舉止和旁白說明，幫觀眾感受他在劇中塑造的旁觀者立場。試問，子漢與釋迦在別的場面，分別透過自身發言、境外之音傳達，終究哪種有辦法理解角色？還是要看性格設定，才去考慮台詞份量呢？

再來，輪到桂綸鎂打造的鄭太太這。歷經丈夫引起的賭博過頭欠下龐大債務、買屋遇到黑幫人士、私下跟女助理搞曖昧等，刻劃她看待這段婚姻轉變，所呈現的堅定、脆弱這二種面相。即便明白老公怎麼對不住她，倒是得知另一半刻意隱瞞病情，不惜偽造證件和病歷辦癌症險。無奈地，醫院診斷奪命根源不是起初認知的骨癌，而是敗血症，無法從中換來亡夫身後的高額保險金進而彌補。即便如此，這更加刺激鈺盈願意冒險，大鬧醫院上下，拚命討回原先簽下拒領的右腿，給接回腿的已故愛人降臨另一世界，保有雙腿可跳起自己喜愛的舞蹈。

當中，為法拍屋帶冰品拜訪道上兄弟，想和帶頭大哥談和，但換來對方不買單，還一句喊聲帶動身邊小弟異口同聲地飆起粗話，營造肅殺威脅。然而，經由鈺盈不卑不亢笑稱他們是搞合唱團，頓時促成上半身秀滿刺青的狠角色，淪為遭到恥笑的丑角。

到頭來，只好選擇拍「大和解」合照了事，也給子漢向鈺盈表示他們倆如同神鵰俠侶，試圖忘卻已承受的損失。倒是女方直接透露這對鴛鴦的悲慘遭遇，大大吐槽男方一番，加深強悍和潑辣的印象。不過，對照謝盈萱在《誰先愛上他》扮起的劉三蓮，儘管不遺餘力展現追求目標的潑婦形象，但是認為找情敵邱澤麻煩時，沒有比騷擾醫院同仁的桂綸鎂來得煩躁。

有耀眼的核心人士，自然得有綠葉襯托。好比，擔當院長的金士傑，處理遺族請求，可以看見他秉著和善長者風範，盡力找出管道解決紛爭。等到談判破局，及時翻臉散發殺氣逼走他人。如同短暫演出《花甲大人轉男孩》，流露對著女兒道出肺腑之言的真誠，往腦海淺灘烙印一道痕跡，實在是忘懷不了！確確實實反映他熟能生巧的一面。

有滿意、必有遺憾。像是近年來獲得關注的納豆、劉冠廷，基於前面看過《大佛普拉斯》、《小美》、《同學麥娜絲》、《無聲》等多部演出作品，感覺兩人於本片通通客串司機，無法藉有限空間大顯身手、彰顯個人魅力；就算後者有好運些，稍微玩出打破第四面牆的梗，仍然擺脫不掉工具人的特性。說起其他片子的串門角案例，想起《讓子彈飛》開頭出現不太久的湯師爺，由馮小剛充分掌握時機，深刻描繪用心巴結馬邦德、暗中調戲準縣長夫人的多重樣貌。所以，串場角沒能發揮得相當亮眼，也許不完全在於劇本給出較少的登場契機吧？

一路跟隨這名寡婦見證完成心願此刻，面向納入老公遺體的棺材，發起一段真摯感言。尤其是聽到「我愛你不是因為你給我承諾，是因為我愛你這個人」，搭配一結束告白漸漸接續初次見面跳第一支舞的燦爛畫面，遍滿照亮彼此享受共處的耀眼光芒，深深體會夫妻倆不可滅的感情，使得小弟淚腺變成水龍頭，噴出一大把淚水。

由此可見，掌管攝影語言的中島長雄，懂得捕捉畫面，打中大家心底，產生難忘的觀影體驗。就如替新銳導演黃榮升掌鏡《小美》，尤以關鍵人士秦人美愈走愈接近隧道出口的剎那，迎來的是刺眼白光，加強結局邁向開放性走向的象徵，這就驗證他依賴長年持機拍攝經驗、得已控制光影的熟練。

其餘未討論的，留給諸位自行找時間，欣賞這檔笑中帶淚的詼諧愛情劇，並且挖掘更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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