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是中年進修所以跟同學相差15-20歲,也就是同學擁有茂密秀麗的黑髮,大媽的頭髮約約可以看見少許的頭皮和幾許泛黃參白的銀絲。就是這樣的差距讓人不忍忽視。
那天陽光讓人無法直視,大媽帶著小孩參加研究所青春玉女同學的婚宴。婚宴在知名飯店,同桌整整齊齊做了一圈新娘的各種同齡同學,女同學穿著小洋裝或是頭髮繫著粉紅緞面蝴蝶結;男同學生澀的穿著過大的襯衫和借來的領帶,看著大媽不合時宜的馬尾髮型帶著一個小孩坐下來,其中一位正坐在大媽對面的少女,嘴角微微牽動。
喜酒桌菜轉了一圈又一圈,少男少女矜持著推推讓讓,每夾起一小口干貝就要再分成5-6口入喉,一邊掩嘴唇進食,一邊對著身旁少男著等到繫著黑領結黑背心的服務生來詢問「菜有要打包嗎?」同桌黑髮少男少女互相確認眼神,還沒有回答,服務生再問「菜有要打包嗎?」「菜有要打包嗎?」,其中一位穿黃色小洋裝的少女問臉像前方問大家「有要打包嗎?」,沒有回音之下,黃衣少女彷彿失去勇氣,身子蜷起向椅背靠著。像一顆漂浮的氣球這一題「菜有要打包嗎?」被傳來傳去。大媽回答了,「好!謝謝」。大媽對面的蝴蝶結少女迅速的癟了癟嘴,眼神瞥向身旁的藍色格紋領帶男孩,男孩幾乎目不斜視的笑一笑。
蝴蝶結少女的白眼球突然變得突出又蓬鬆,一直跟著那些反覆打包好的菜餚,像金魚一袋袋放在圓桌旁的窗台邊,展示似的放著。到後來連嘴角的下垂都顧不及用紙巾擦掉,穩穩地掛在腮幫子兩邊。大媽的小孩似乎察覺的甚麼「媽媽,你要帶走喔?」大媽低頭忍著笑意給了孩子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嗯嗯,也不一定。」低聲地讓那一圈繫著蝴蝶結的、領帶的都彷彿聽清楚了。於是蝴蝶結少女的鼻孔除了呼吸之外,突然多了一個噴氣的功能。
「啊,我們要先走了,謝謝!」大媽在那條清蒸魚上來之前,含著笑微微欠身,站起來說著。動手開始拿著包包,一手牽起小孩準備離開。「啊?」蝴蝶結少女白眼求隨著秀氣的鼻子送出來的熱氣,拋出來從那一袋袋窗邊打包袋,轉彎後直直地丟出來給大媽。「喔那個打包再麻煩你們了,都放在這裡…」那兩例白眼球趁著噴氣還來不急轉彎迴旋,硬生生地落在圓桌的轉檯上,不動。少女趕緊補上一個微笑,僵了的嘴角突然要從地下室拉了裙襬上樓,幸好青春多的是膠原蛋白。大媽帶著不合時宜的禮貌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