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be we’re two people. But this is how things change."-Oleg Penkovsky
昨天去看了《軍情諜報》"The Courier" (2021)的優先場。
電影講述1962冷戰時期的「古巴導彈危機」。如何美蘇其中任何一方,按耐不住,向對方先發制人,發動核攻擊,那麼很有可能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令全地球、全人類都毁於核戰,真正的世界末日。在那時代,無論美歐蘇等國的人民,在互相確保對方毁滅的陰影之下,都惶恐不安。因為很多人也知道,核戰到來時,一般人民是沒有逃生時間和安全的避難所的。
在這背景下,在蘇聯,一位名叫奧列格·潘科夫斯基(Оле́г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Пенько́вский)的上校,在電影中說是為了避免政府高層的魯莽好戰,而主動向英美提供情報,希望對方不是以此作為武器,而是作為達致和平的工具。為了避過蘇聯的「國家安全委員會」 (KGB)監視,英美找到了自稱為銷售員的商人葛雷維爾·韋恩(Greville Wynne)作為信使,以商業活動為掩飾,為英美情報機構和潘科夫斯基上校來回傳遞訊息。在核武的陰影和碟戰的緊張下,兩位男主角背後同時背負著妻子兒女,重重張力之下,故事就此展開。
相對於《間諜橋》"Bridge of Spies"中宣傳美國的法治精神,《軍情諜報》並沒有怎麼宣傳雙方的政治理念。當然英美合拍劇,或多或少要捧一下西方,但更多的卻是人文精神。劇中角色主要是社會中下層的人,性格上也有好有壞,有欲望、有缺點,也有義氣、有親情。
美國的情報人員最是進取,但當情報交上去後,如何令高層尋求讓步和解,他們也是無能為力。瑞秋·布羅斯納安(Rachel Brosnahan)飾演的CIA官員艾蜜莉·唐納文(Emily Donovan)既是進取好勝,但無論是逃忙當日中的表現,或是事敗後的努力營救,都顯出她是既有勇氣,又有義氣。
安格斯·萊特(Angus Wright)飾演的MI6官員迪基·法蘭克斯(Dickie Franks),雖然有著官僚習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但同樣在韋恩冒險前,對他的安危提出警告,事後也有參與營救。
傑西·伯克利飾演希拉·韋恩(Sheila Wynne),是韋恩之妻。她發現韋恩的不尋常舉動時,想起的卻是他曾經的不忠,懷疑他再次出軌。當發現真相後,卻又感到內疚自責。
由米勒·尼尼茲(Merab Ninidze)飾演的潘科夫斯基為了避免核戰而變節,但又要擔心一旦事敗,剛懷孕的妻子和女兒下場會怎麼樣。
由班奈狄克·康柏拜區(Benedict Timothy Carlton Cumberbatch)飾演的韋恩的參與和冒險,不是為了女皇,也不是為了民主自由,只是擔心核戰下妻兒的安危和與潘科夫斯基的友情。
就算是由奇爾·彼洛高夫飾演的KGB官員格里巴諾夫(Gribanov),在調查潘科夫斯基時還為他辯護過,到最後也聽了潘科夫斯基的請求,放過了他懷孕的妻子和女兒。
大時代當中,小人物的命運往往不由自主,更多是被上位者操弄,無論各方也是一樣。小人物的生活中,沒甚麼偉大的政治口號、崇高信念,更多的只是想自己和家人的安好。就像潘科夫斯基到韋恩家中時,韋恩兒子問我們是敵對的嗎?潘科夫斯基回答說,我們的國家高層互相憎恨對方,但我們雖然只是兩個人,都改變可以由此開展。
由二戰時納粹煽動屠殺猶太人,冷戰時美蘇陣營國家不停妖魔化對方,至現在美國選舉的亂局、英國脫歐的鬧劇、歐洲甚至世界各地右翼、排外或其他激進主義的冒起,都不只是一兩個政客可以做成的,還有更多小人物認同了他們的理念,加入了自己的欲望、憤怒和埋怨,參與其中才能成事。
所以別說都是政客的錯,每個人都有責任。只要我們不被政客那些空泛口號、或是激進主義所煽動,別信政客所說般把問題簡單化來埋怨歸咎別人,而是真正面對現實的問題,去解找解決的辦法。
大家還記得黃子華的「魚蛋論」嗎?
「各位,你明不明白,我們今時今日的香港是處於什麼狀態?我們買串魚蛋都是這樣:
為什麼呀?為什麼大家用同樣價錢買串魚蛋,他那串魚蛋比我的多了兩粒?我不要你給回我兩粒魚蛋,我要你拿走他那兩粒!大家少兩粒,這樣就公平呀!
為什麼他有甜醬我沒有呀?我不要你給我甜醬,我要你舔走他那些甜醬!大家都不甜,這樣就公平呀!
為什麼他沒有了甜醬,又少了兩粒,佢仍然吃得這樣開心呀?不公平!怎樣才公平呀?大家都不開心!大家都吃得很下賤啊!」
黃子華諷刺香港人的「負面思維」取向,「我無人都要無」、「一齊仆街」的心態。其實和尋求敵人,或是”blame the victim”,不去正視問題,卻在尋找借口的心理是一樣的。
《禮記‧禮運‧大同篇》中說: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當韋恩和潘科夫斯基互相拜訪雙方的家庭時,互相向對方的孩子送上禮物,關心對方的家人,也為對方擔憂。其實和〈大同篇〉所講述的也是一樣,推己及人,同理心而已,但當整個社會大部份人也能這樣想、這樣做,這便是大同社會。
陸九淵也說:「東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至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焉,此心此理,亦莫不同也。」
無論是中外古今,即使開始時只是兩個人,世界的改變,也會因此而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