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2.0--水仙的前世今生(下篇)

神話是敘述關於人類和宇宙緣起的古老傳說，也是一個民族試圖溯源的記事。因年代久遠，大多經由說書方式或道聽途說流傳下來，所以當這些故事被記載成書時，其真實內容多已無法考證且眾說紛紜。神話傳說就像傳話接龍遊戲，中間經過無數的自由詮釋和加油添醋，到成書時，一件本事不知已變形了多少回合。
納西斯戀影的故事流傳到中世紀的基督教世界後，被轉編成不同版本的騎士淑女愛情故事，警世寓言和情愛禁書。進入文藝復興時期，變成抒發內在憂鬱情懷的靈感媒介；十九世紀的詩人，如Mallarmé, Paul Valéry, Rilke, Whitman 把水仙當做自我探尋的詩意冥想謬斯。之後又轉成社會心理研究的原始點。水仙隨時代民風而演義，自二十世紀起，納西斯已成描述自戀心態的專有名詞或形容詞和一種自我為上主義的表徵。 希臘羅馬神話是歐洲種族文明的一個DNA，也是前人把遠古情感世界的記憶延續累積而形成的文化理念基石。奧維德的變形記在歐洲屬於必讀教科書類，即使今日的讀者大多是以看神話怪力亂神的心情來欣賞這部史詩，其改編成的電影卡通漫畫研究書籍推陳出新仍很夯。時代總會過去，但神話長生不老。在歐洲，人人多少都讀過一些懂一點神話典故或日常成語；無論在博物館，公園或觀光景點裡到處可見神話人物的畫和雕像。

奧維德藉由一個無情傲慢的花美男變形事件來陳述一個神遣故事的因果關係，而根據史料紀錄和近代考古發現，納西斯其實是跟隨狩獵女神阿提米絲Artémis和太陽神阿波羅 Apollon這對孿生姊弟的獵手，也是Erétrie城邦的在地英雄，有個城鎮還以納西斯為名，也有個部族名叫納西斯；他的形像常出現在阿提米絲聖殿裡。在Oropos納西斯的墓碑上刻著耐人尋味的: Tombeau du Silencieux/沉默者之墓，暗示訪者勿流連也不須與亡者交心或祈願。給人一種 ‘別來惹我’的不祥預兆。 納西斯或許真因自傲而遭神譴，但他也是個英雄人物。不過，被奧維德這麼寫，他的名聲大噪，從龐貝遺址的壁畫至現代藝術，納西斯變水仙一直是激發藝術家創作的泉源。

宇宙萬物遵循和諧萬變的常規運行: 各守其位，各司其職，上下有序，強者為尊。變形記是描述古老世界裡情愛與宿命的原因論神話: 從因與果環環相扣隨著時光的軌道輪迴變化中，釐出神、英雄與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以及三者之間的微妙制衡關係。 書中第十五卷提及畢達哥拉斯宇宙進化論，將自然萬物的元氣(le souffle vital)比擬為蠟，隨著模子成形，而實質不變；宇宙在恆常的定數中不增不滅不停運轉輪迴變形。從混沌世界開始繁衍修變，逢亂局時，會重新洗牌整合再從新開始。 納西斯銷魂後變成一朵水仙花，並不代表他已死亡而是他被轉化成另一種存在。因此萬物皆有情，芸芸眾生中都有可能是我們過去的親人朋友或自己未來的化身，所以生為人時應慈悲為懷，勿亂開殺戒，先哲如是說。 人類從漫長的歷史文明一路走來，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單純創造物演變成有憂有慮的聰明人，一路相互打打殺殺，忙於壯大自己，漸漸的成為擁有愈多，慾望愈大；享受愈多，壓力愈大的現代人。走過了以神為天的時代後，人類自覺掌握了世界也勢必將要遨遊天際，征服宇宙。

阿波羅神廟箴言

德爾斐Delphes 阿波羅神廟的著名箴言: 要有自知之明，勿狂妄賭氣發誓，勿過度不知足； 大意是要人類看清自己在宇宙中的地位，乖乖做人守本分，凡事適可而止並且不要衝動亂發誓或試探神。這三句神諭是用來告誡世人: 神在上，人在下，神與人之間的界定是無法跨越的鴻溝；切勿自作聰明，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不遵守神的警語者，難逃懲處！

德爾斐三大戒規就是要警示人類勿犯 Hubris: 驕傲自滿之罪。變形事件就是一個懲處hubris的判決。天神宙斯(或稱朱皮特)是神界主宰，因為祂法力最強能震攝天下所以位居神界老大。神令不可違，尊卑有別: 天神-眾神-英雄-凡人，越級則罰。人在宇宙間的地位和其他萬物差不了多少，任神變來變去。今日是人，明日可能變成禽獸昆蟲花或樹，甚至成石頭(如回音仙子Echo)；難怪畢達哥拉斯才勸人不要殺生，天下萬物是輪迴轉變中的一個生命共同體。一切事端因罪而起，就得以罰平反。誰試圖越界打破這個和諧機制，神就出手制衡；行為適中，社會才能平順運行。
如果說規矩是因情況而制定，那麼越軌應是人之常性。人類不也設律法來維持社會秩序? 但話說回來，是人類先把神人性化，用人的角度去揣測神意和行徑的。這樣做的結果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認為人與神其實相隔不遠！宙斯及眾神既非聖非賢非德高望重，且各有脾性及偏失與凡人無異，只不過祂們有神力加持。 神的形成是來自血緣關係與德行操守無關；神就是超人，長生不老不死且能自己任意變來變去換形，令人艷羨，才會一再想跨越這一步之隔，往成神的路上邁進。每當碰到重大災難或瘟疫病毒大量吞噬人命時，人們會警惕懺悔一下，但終究無法停止人類繼續向極限挑戰的意念。
變形記中的神遣故事不斷發生也證實了這個人與生俱有的貪念。然而，神是你崇拜的對象而不是你模仿的對象，麻雀不用仿鳳凰，好好過自己能過的日子就好；別裝模作樣不自量力，自找苦吃。天神雄壯威武所向無敵，順祂者生，逆祂者亡。下屬眾神各有所長，各司其職；勇武出色且壯碩美者可封入英雄榜。這和我們後世人所認知的上帝--神聖的救世主不同。古希臘的懲處也並非因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信而是因你自大自傲或模仿神樣。今日的我們鼓勵人不向命運低頭，我們要的是自由平等和自我超越。

神話悲劇中占卜師扮演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因為他能看見未來並預警來諮詢者。但命運捉弄人，聽者總無法會其意，所以該發生的宿命終究逃不過，躲不了。伊底帕斯王註定遭受的連環血腥家族悲劇，即使先有過二度德爾斐神諭預警，加上後來瞎子占卜師Tirésias指認弒父戀母者的真面目，仍沒擋住該來的厄運。悲劇的發生常是由人的本性造化成: 因人的不懂，不信或不謙卑認過，引來必得的懲罰。神諭的真諦: 別妄想改變或掌握自己的生命，也經由不幸事件的歷歷呈現不斷告示人。 然而誰又能保證，若伊底帕斯的父母在他一出生就處決他的話，是否就能避開宿命堵住其後造成的一連串悲劇呢?若父母真殺掉自己的親生兒，是否又觸犯了另一種罪呢? 納西斯的情況也如此，Tirésias先提醒過他的母親:「孩子若要活的久，就不能看見自己」，含意這麼不清的一句話，她有聽卻沒有懂。所以當懲處女神誘他到水邊解渴時，那致命的水鏡讓納西斯看到了自己投影，青春生命從此止住。事後回想，那句預言早已指明這孩子註定不會轉成大人。

神與人的距離

在神話世界裡，人的命運掌控在諸神的手上，而諸神的行徑又常被自身的七情六慾左右。以這幾朵花美男為例: 阿波羅和風神為Hyacinthe爭風吃醋，(據說)發醋勁的風神趁阿波羅與他的少年郎玩鐵餅時，變動風向使阿波羅丟出的鐵餅致命擊斃自己的玩伴，少年在阿波羅撕心的嘆息中，變成一朵風信子作為神愛的標記；同樣的Adonis 也因冥后和愛神爭相不讓又招來戰神忌妒，導致少男在打獵時，慘被一頭山豬的伶牙穿腹而死，成一片血色花海； Narcisse因孤芳自賞又無視愛神的催使，死於水邊變成一朵水仙。 這一切情事亂場終會以變形的模式結束來還原宇宙的和諧常規。 阿波羅和維納斯癡愛花美男而怠忽職守並引發其他神的忌妒和不滿，然而遭殃的卻是無辜的凡人: 神的淚水，人的血，一花一事件。反之，納西斯 潔身自愛不願捲入情事，違反了男追女誘的愛情遊戲規則也得罰。做人真難呀!
蘇格拉底說的: 「未經審視的生命是不值得人去活的。」神話故事隱喻的原因論能引發讀者的內省與自覺。神話如一面鏡子，在我們觀看自己的同時，也能深探鏡面下潛藏的人性和真理: 故事在裏頭，人在外頭；裏頭是人的潛意識，外頭是現實人生。 如何看清自己並學會自我表裏平衡，是阿波羅神廟箴言教使人類如何做人的課題。

今日我們雖仍會求神庇佑加持，但也認為命運自己可以掌握也能改變，許多因果是自己種下的。反觀納西斯之罪: 太俊美，太傲氣，寧願打獵也不玩追愛遊戲，還犯了當時男人不照鏡的禁忌；那是多無情裡的戒條！幸好時代已變，否則我們這代人都可能難逃劫數… 神話年代犯了天條Hubris就會被嚴厲的處置，那可不是給個教訓再讓改過重新即可彌補的罪；好在花神沒讓他被變成禽獸昆蟲怪物，也算是有個善終。這些和我們現代思想差異極大的懲處事件，為何至今仍讓人津津樂道? 這都要歸功於奧維德的神筆才能使一個過時的故事成為遠久探討的話題。文學是一條牽起人類探入自我迷宮的引線。 納西斯和伊底帕斯這兩個神話人物之所以一直尾隨我們，也得應歸功於佛洛伊德的解析和論證: 自戀和戀母；他認為兩種情結都是人類心靈成長過程的最大考驗也是造成心理不平衡的重大因素。人類的宇宙觀一直在改變，從崇信眾神教到一神教到不信教，從誰都怕到誰都不怕，信仰因轉念而改變；科學的辯證和進展使人類愈覺所向無敵。人類把科技鑄成神器後，開始稱霸地球萬物，並已往征服宇宙進軍。不知不覺中走入了水仙 2.0 超級Hubris 的紀元….

二十一世紀是一個全面數位化的紀元，人類神通廣大，不但能同步生活在多層面上，而且能身兼不同角色遊走於虛擬與實境之中。網絡世界天下大同，沒有身分地位種族性別貧富美醜老少差別。網上人生如戲，自己當影武者，讓avatar在網上當代言；又能複製生命又可變樣重生，自己成了變形記主編。 2.0 版的水仙在網絡世界的溫床裡重生，遍地開花。 在這新世界裡，每個人都能創造一個理想的形象為不爭氣的原我找個像樣人生，在鏡頭下演出更完美的自己；慢慢的，原我疏遠現實，投入虛擬世界中尋求二手快樂，迷上了自己的投影。這種量身自製的社交網是完美的個人伸展台，使不少人因而得意忘形，自欺欺人，甚至為曝光而不顧安危走極端，玩過頭的結果會產生自拍症候群(Selfiits)。

現今我們的生存空間已被萬維網罩住，線路無限串連使全世界發生的大小事無芥蒂的滲透入我們的宅寓；而反射性接收新聞社交簡訊的結果，容易使人心焦心燥，甚至對自己的真生命產生質疑: 為何別人的日子過得那麼精采而宅在家守著視頻看戲的自己卻無作為，只能裝模作樣用自拍來粉飾實相；為何網絡世界活生生而真實世界卻如此死寂! 當原我與虛我的差距愈拉愈遠，人會愈不想活在現實，在生活上開始糟蹋自己，厭食暴食憂鬱情緒神經脆弱，錯把網上按讚指數當自我評價的指南針。 這些現象已引起社會觀察家深度關切，心理學家更熱中分門別類地來研讀*水仙現象。今日的自拍水仙族群，大抵可分出: 正念水仙，有自信我並能付諸行動者；社交水仙，不擇手段成天尋讚，愛炫虛偽；吹牛水仙，自吹自擂好大喜功，自捧自嗨，自欺欺人；變態水仙，天生自私自卑自憐又愛和別人比，尖酸孤僻；極端水仙，唯我獨尊，自導自演不計後果，是自戀與自大的極致組合。水仙種類之繁多還是請心理專家來剖析吧！ (*僅隨個人淺略通俗的觀點簡述)

然而網絡世界再美好，也有minus: 網的世界是摸不到，觸不著；那裡沒有水，空氣或親情；而人的生命必須在現實世界中才能活下去。當自己的原我與形象之間沒有交集點時，活在世間是痛苦的。納西斯天生俊美又會打獵，有材有料；2.0版的水仙，未必天生俊美又可能見光死，需靠自拍神器來修圖改背景，用假道具或替身。修圖不夠的話就整形，道具不夠好的話，就用假銀幕。聽說疫情期間流行的 Zoom，聊天室類的線上會議或社交平台盛行的結果，讓整容業行情爆漲。 若要成為超級水仙還得有身分地位財富美貌野心和好口才。 水仙2.0根本不想見到自己本真的投影，他們愛的是自己投射出的形象，因為大多數人對自己的長相總有不滿甚至厭惡之處。他們凝視的鏡子是自拍鏡頭，美的標準決定於對方(父母親友愛人同事)的眼色或群組網評的讚數值； 而一般鏡子只用來檢視裝扮或對自己指指點點望鏡興嘆。 原版水仙因中了懲處女神的迷咒患戀影症，而水仙2.0 呢?

從工業革命後，人類在各個領域的進展突飛猛進，電腦科技又給人類加了翅膀，人類慾望更無底線。不只要長生不老，整形變性控制生育，改變基因；還要開發神的世界: 飛天挖地，登陸星球，窺探宇宙天際，無所不用其極。人類不再信神，也不畏懼懲處，本著大無畏的人生態度挑戰極限。這是一個狂妄水仙當道的是時代，敢冒險才是真英雄。不過，好事不成雙，狂妄水仙不合群不認輸。從人際關係層面來看，和這號人物相處常會引發家暴，霸凌，色魔，渣男等紛爭事件；世界上只需出現幾個霸道蠻橫領袖就會破壞國際制衡局勢。
每個人心中多少都有一株水仙，常規下的正念水仙具有自尊自愛和自我感覺良好的性質。超標的話就屬於自戀型人格；極度的話就成病態自戀狂。自戀雖是天生性格，但也與後天環境: 教育，環境，潮流趨勢有關。自戀和自傲是人性的雙面刃，一面是人類文明進步的推力，另一面就是摧毀力。不少成就非凡的人都具這類特質；反之，若不知拿捏就可能成為大災難的引因。今日西方報章雜誌標題及心理醫學解析的常用字: 「自戀型人格失調」與「狂妄症候群」（Hubris Syndrome）*都是特別用來描述這類政治思想領袖名人。
目前在國際政治舞台上的中俄韓巴西領袖人常被社會心理學家歸類為特級傲慢水仙--自戀與狂妄的結合；形容他們的#關鍵字: 好大喜功，唯我獨尊，控制狂，玻璃心，嗜權病(la maladie de pouvoir)。超級巨星Trump 是公認的狂妄水仙奇葩；習近平被戲封為習皇帝；而電腦科技大亨太輕狂，自許特權操縱網絡打破自由和中立原則。
幸好水仙只是一季花，總會凋謝。宙斯眾神有消逝的一天，普羅眾國也有群體反叛的時候；宇宙不斷變形，樓歪終會被扶正，制衡，重建。

中國古代也有一朵象徵富貴高潔美麗吉祥的水仙花，還傳說是凌波仙子的化身。然而中國的水仙2.0已變形成患有公主病的自戀花。前陣子法國世界報*為反彈中國駐法外交官的壓霸發言態勢寫下一個標題，諷刺今日中國人對大中華崛起的自嗨自戀姿態；其他法國媒體也定調中國性格為: 既浮誇又脆弱的自戀型國格。權力是人格蛻變的催化劑，國強民傲。 近年來中國想藉由天眼「試圖接觸外星人」跨越星界，代價又為何? 不過，也有不少好奇冒險者想參與…這不禁讓我聯想到法厄同(Phaéton)試圖駕馭他生父太陽神馬車的下場….
* 法國世界日報對中國的評論3月25日: Le monde « La Chine exulte de joie, toute à la contemplation narcissique de sa puissance retrouvée » : Comment dit-on « hubris » en mandarin ? La Chine officielle traverse une épidémie d’autosatisfaction aiguë....(Alain Frachon，CHRONIQUE Editorialiste au « Monde »)

瑞士水仙: 五月雪

每年五月在瑞士沃州蕾夢湖畔海拔約 600到1700公尺的山丘上，野生水仙成片綻放在青嫩草原上，也就是作家海明威歎稱的五月雪 May snow。 水仙是Montreux 的市花也是在此區的花王。往昔的五月周末花田開放，愛花客蜂擁上山採擷；從美好年代直到二十世紀中1897-1957，當花盛開將盡， Montreux會隆重舉辦水仙花車遊行及娛樂活動做為前來避冬遊客結束假期的告別式，同時也為當地學子暑假到臨展開序幕，全城歡慶迎暑夏。
如今宴席已散，花漸稀微。 今年的五月礙於疫情和百年未見的異常天候：風雨交加又低溫，上不了山觀花海。等到了月底，總算瞥見第一個沒雨的週日，馬上往Les Avants跑。看到了花，心喜了但也憂心。水仙海--那片曾是冥界王后泊爾瑟芬(Perséphone) 當初被冥王掠走的迷魂花海*(見上篇)--今非昔比，因歷年的自由採擷與農畜業的加速收成和提早放牧，水仙沒能有充分的時間成熟播散，大自然環境裡野花田漸萎縮，海已縮成小湖泊！ 戀花者創立了護花協會致力於恢復過往仙境般的五月雪。2015年，上世紀的蒙特勒水仙花節盛典重生，各界響應熱烈也喚醒了快被遺失的記憶。也許未來我們還能看見這種歌頌自然的鄉土性慶典習俗，重新接回地氣。別忘了，這世上，先有大地而後有人類，自然是無法被網路權力金錢取代的；大地才是人類生存的第一要素。人類在未成真神之前，仍需靠空氣水太陽動植物才能生存。 【致美麗的水仙】

註:
*筆者僅以個人遐思，非理性亦非學術性角度來觀看今日普遍的社會現象。
**Hubris Syndrome : http://www.daedalustrust.com/about-hubris/the-14-symptoms-in-full/，David Owen 列出的14個「狂妄症候群」特徵，
Initially 14 symptoms constituting the hubristic syndrome were proposed (Owen,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