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疫情的關係,WFH已經來到第二個月,最近因為暑假,學校端的工作暫時可以休息一陣子,但是整個七月也沒有閒著,一頭埋進禮德旭,把原訂要在剝皮寮辦的展覽轉移到GATHER TOWN舉辦,還弄了個網頁,然後讓一系列的沙龍、OST、分享會變成線上視訊、直播舉行。
時間在這些繁忙的日程當中流動著,但是有趣的事情是,腦袋好像並沒有因為忙碌變得混沌,反而更加清明。最近的腦袋常常跳出一些好玩的思考、靈感,偶爾還會有生命經驗的回溯。但是這些思考不會在我坐在電腦前的時候出現,而是在我每天的散步時光中爭先恐後的浮現。
WFH這兩個月,我幾乎每天都會排一個小時讓自己做運動、散步,一方面擔心屁股越坐越大,二方面讓我這個玩心很重的人可以有微放風的感覺,感受一下城市的脈動。
前幾天跟朋友聊天時,提到展覽雖然結束,但我快要回到學校備課了,還要開始規劃接下來禮德旭的發展,他說:「你真的是一刻不停歇。」不過,認真想想,我好像不會覺得自己沒有休息到,因為每一天我都有留時間給自己閱讀、運動、看影集、聽音樂,偶爾還會畫畫,後來散步時突然想到一個高中的回憶,讓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怎麼樣的人。
高一那年暑假,老師推薦我去報名某個領袖營,營隊內容看起來滿精彩的,我也沒注意是哪個單位主辦的,就果斷的報名參加。當時的營隊辦在淡江大學,營隊有五天,第一天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具體營隊中發生了什麼、上了什麼我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每天都會需要到校園一排種滿樹的大道打坐,是認真的打坐,沒有人在聊天,引導員告訴我們腦袋可以放空,但是我做不到,我才16歲,是充滿跳躍思想和炙熱血液的年紀。我的腦袋好多思緒,當時覺得時間過得好慢,腳好痠,我依稀還記得那時的氣溫,還有從頭頂流經臉頰再流向脖子的汗水,以及我那焦躁的心。然後我回去再看一次報名表,才發現主辦方是某個佛教團體,倒也不是這麼意外了,只是在心裡murmur:「要打坐怎麼不寫在行程表上?這樣我應該就不會來了呀!」後來想想,要是寫了大概沒有高中生會想報名。
成長的過程中,我發現我一直是在行動中知道自己是誰的,或是說,在行動中找到力量的,但是更多時候,我喜歡自己是在動作的。這個動作不一定是什麼嚴肅的工作,也不一定要說話,可以是旅行、攝影、跳舞、唱歌、聊天、寫作、反思,總之我喜歡讓腦袋保持思考的狀態,寫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彷彿笛卡兒,「我思故我在。」
當我在散步時釐清這件事情後,也就明白了我是「在動態中才能感受到平衡的人」,這種動態並不是坐雲霄飛車那種大起大落,那種有點太刺激,畢竟我是個事情還是要在我掌握之內的A型人(開始亂幫A型貼標籤)。
我喜歡看見事情的推進,我喜歡讓腦袋的想望在手上實踐,我喜歡感受周圍的環境,我喜歡回顧是什麼元素使我長成現在的我,我喜歡觀察細微的變化,那些時候,我覺得我存在。
散步的時候,我的眼睛仔細觀察時間在這座城、這條街弄巷道走過的痕跡,我喜歡這兩年在台北的租屋處,甚至稱它為桃花源,因為在那裡可以看見好多老台北的痕跡和濃濃的人情味,儘管有些新舊交融不合時宜,我都不覺得那是這座城、時代曾經存在的證明。
散步的時候,我的鼻子大力吸氣,偶爾會聞到附近無名小店的食物香氣,像是昨天就經過一間大排長龍的涼麵店,離住處走路只要五分鐘,卻因為不在平時通勤的路徑上,而完全沒注意到。
散步的時候,我的嘴裡哼著歌,一直覺得戴著口罩別人就算聽到歌聲,也不一定會覺得是我(這合理嗎?)但是就算被聽見也無妨,因為我就是心情很好啊!
散步的時候,我的腦袋想著一些還沒有答案的問題。那個時候,很多問題,會有答案,即使暫時沒有,我也可以讓它先擱置在心間,好好安放。
傍晚五六點散步時,偶爾看見快要下沈的太陽,把街道上的建物染成橘色的,我覺得那時候的台北最美。
散步時經過的廢棄電器商行,門口寫下的字實在太有趣,是這座城獨特的美
散步也是動態的平衡,我可以自己決定走多遠,走多快或多慢,跨大步或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