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聽到鬧鐘按掉、起身、轉過頭來欺身給你一個吻、笑著說:「我出門上班囉,你好好休息」一連串的動作構成太過美好的畫面,讓你覺得一切那麼虛幻。
他對你而言是有毒的蘋果,還是那種,不到產季就被摘下的。
但盲目讓你的舌頭也瞎了,苦澀全被喜愛替換成糖蜜,嚐到一絲甜味就覺得整個人像浸在麥芽糖罐裡,即將被漬成被愛的模樣。啃到接近果核時身上冒出了一片片紫斑,你盯著那些駭人的紫,以為是浪漫的象徵,忘了體內流淌的血不該是這個顏色,就像愛本該是血紅,而紫是血液要氧化轉黑前的階段。
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久了,會分不出映在窗簾上的暖黃是路燈還是朝陽。
你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都會不新鮮,差別只在有沒有在包裝上標明賞味期限。等你發現時,已經攝取了太多的有毒物質,而且一切都還是自願。你自由地選擇了盲目、你的自由意志讓你理智地沉淪。
後來的美好虛幻,來自於一場陰錯陽差的意外,讓你把壞掉的關係與舊的人又重新找了回來。
舊的人站上了新的位置、與他的連結被重新命名,但太多熟悉都還是原本的長相,包含他的唇、他的單眼皮、他難笑的冷笑話,還有那句「沒事了,我在這裡」
你們不久就找回以前親吻的角度、擁抱時手擺放的位置、進入時的體貼、結合時的默契、結束後的溫柔。
但你沒想到還能找回遺失的早晨。
他設的鬧鐘通常都早你好幾個小時。第一次響是提醒他還有10分鐘的小確幸,響第二次他才會真正坐起身,起身後他會回頭望著你,看你的眼皮是不是還黏在一起。但無論如何你都會得到一個早安吻,跟一句「我去上班囉」
今天你沒有選擇繼續睡。
你重溫了一次早晨儀式後,眼神就這樣直勾勾地放在他身上,看著他走動、聽著他洗漱,直到他站在門口穿鞋,檢查該帶的東西有沒有缺漏,也不曾移開。
「我走囉,門記得鎖」對著往這來的聲音應了聲好,看著門被關上,你始終捨不得闔眼。
就這樣睜著眼聽著他的車聲逐漸消失在路的那端,看著從陽台灑進來的陽光,覺得今天的早上八點比其他天都來得刺眼。
不知道是因為這場虛幻的美好讓你不禁想到了一種這輩子不可能實現的可能,還是驚覺被一個人的鬧鐘吵醒,原來好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