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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高潮是個道德議題嗎？

　幾個月前和老友們吃飯閒聊，不知為什麼就談到了「性」，雖然大家都年紀一把，但氣氛還是一下子就熱絡了起來。

　張君忽然說：「你們還記得何春蕤高喊過『我要性高潮，不要性騷擾！』的口號嗎？」那的確讓人難忘，任教於中央大學的何春蕤專事「性∕別研究」，提倡性解放，她在一九九四年「女人連線反性騷擾」的大遊行中，揮舞粉拳，發出那句「神來之喊」後，立刻引起行人側目、媒體關注，而在一夕之間成為風雲人物。

　李君有感而發：「但女人一再高喊『我要性高潮』，對男人可能是很大的『性騷擾』啊！」經他這一解讀，大家面面相覷，陳君不禁捉狹問說：「給你很大的壓力是嗎？」然後在一聲「唉呀」中，大家就哈哈大笑結束這個話題。

　性高潮？這的確是個不太好談的議題。老牌女性主義主西蒙‧波娃就曾說：女人在做愛後最不喜歡男人問「妳達到高潮了沒有？」那就會像當年發出那句「神來之喊」的何春蕤讓不少人皺眉。即使在今天，不管是私下或公開談論個人的性問題、性高潮體驗，依然是讓多數人感到尷尬、不自在的話題，因為雖然多數人普遍認為性高潮是生命中極其美妙的一種經驗，但文明的教養卻讓大家覺得談論這個話題有點粗野、卑下、禽獸、羞恥、罪惡，而一再談論、鼓吹、追求、力行，甚至會讓人產生道德疑義，因為它會衍生出很多被認為危害社會公序良俗的「不道德」行為與事項。

　要將性高潮跟道德拉關係，似乎扯得太遠，但卻讓我想起賴希（W. Reich）這個人，他是精神分析大師佛洛伊德的弟子。佛洛伊德在承認性高潮是自然賦予人類的美妙體驗後，還是認為「文明即壓抑」，文明人在無法暢快宣洩其性本能時，可將受阻的能量「昇華」到更健康、更高尚的創造性活動上頭。但賴希卻提出更激進的看法，他不僅極力公開鼓吹性自由與性高潮，主張人人都應該追求性高潮，而且將它帶離「不道德」的泥沼。

　賴希在其代表作《性高潮的功能》一書裡說：在人的血肉裡，潛藏著一種「慷慨而溫柔」的純粹快樂，一個人唯有在無拘束、深邃而完全的性高潮裡，才能釋放生命能量，體驗純粹的快樂，獲得全然的放鬆與舒坦。但文化與社會規範卻反對這種肉體的快樂，而使我們失去了最深邃的感覺，結果肉體因此變僵硬，性格也被層層甲冑所包裹，不僅造成精神官能症，更使人類社會失去了真正的自由與喜悅。

　賴希認為讓體驗性高潮的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乃是健康的基石與心理治療的終極目標。他鼓吹人人都應該體驗性高潮、享受性高潮，他更相信，這種從生命與自然滋生出來的純粹快樂，是檢驗其它真理與社會制度的標準，人有了這種性高潮的滿足，就不會再去渴望一些次要的東西，譬如追求權力、宗教狂熱、暴力、貪婪財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