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德上的罪與厄(中篇)

　　　　《中篇》

　　小厄有很強的共感能力。他可以把所有人的感觸接收到，然後讓自己置身在那當中。比如高中的時候，有一個脾氣很差的老師。只要他一進到教室，他就會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很鬱悶。他很希望班上安靜一點，不然等一下那個老師又要大聲罵人了。在老師爆發的前一秒，小厄自己先爆發了。他像瘋了一樣撞牆壁再撞桌子，然後那個老師看到就冷靜下來了。隨即小厄也冷靜了下來，跟旁邊的桐說沒事不用管我。桐點了點頭，但小厄感受到的是桐的不滿。

　　大概是這種超級強的同理心，小厄變得異常的敏感。只要有人稍微大聲一點，他就會被嚇到，肩膀會縮起來，好像看到什麼血案一樣。小厄看著暗網中的監視器，監視器裡是一男一女在做愛。然後一個男的拿著刀衝了進來，插了那個男的一刀。男的跑了，他就插那個女的。他插了二十幾刀有吧，插到很明顯已經斷氣了。女生躺在床上，眼睛就這樣看著監視器，恐怖異常。

　　小厄把眼睛閉起來，但不管他怎麼想讓自己進入拿刀捅人的情境裡。腦海中出現的場景，永遠只有他被桶的分。槍擊的、車禍的、窒息的。各式各樣死亡的影片，他永遠只能當被害者。或許，他沒有加害者的天份吧。除了，兒童色情的影片。

　　他看到一個女孩子，大概一兩歲的女孩子，用嘴巴含住一個男生的陰部。他嚇壞了，馬上關掉了網頁。但是到了最後，他已經能用這些影片自慰了。這就是人性嗎？小厄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他聽麻將的咖說去嫖妓好像可以轉運，於是他去了。裡面的女子很主動，但他怎樣就是沒辦法興奮。時間到了，他對女子說不用射出來也沒關係的，女子說你好像小孩子喔。

　　幾天後，小厄從四樓的牆滾了出去。撞到了三樓的遮雨棚，停在了二樓的遮雨棚。遮雨棚整個爛了，就像是小厄的人生一樣。他沒有死，也沒有勇氣死。看著自己殘破不堪的模樣，他懂了。人生只有糟糕跟更糟糕，如果不夠糟糕的話，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他學壞了。他做了各種壞事，都只是為了讓自己處在破壞和諧的角色。他會踏公園上寫著請勿踐踏的草地，他會跨過請勿跨越的警語，他會觸碰那些寫著請勿觸摸的藝術品。跟偷竊一樣，沒人發現，就算發現了也沒人想罰他錢。於是他不守交通規矩，一些小小的違法的事，他幾乎全部做遍了。他想，自己實在太可怕了。或許再不久，經過某個頭髮很香的女生時，他會忍不住將她拖到暗巷。

　　其實，他好像做過。那是一個出太陽的日子，小厄跟他的女朋友在一間看不到太陽的汽車旅館裡。他們開了數十次房間，但沒有一次成功的。小厄是第一次，小厄的女朋友也是。

　　「我可以直接插進去嗎？」小厄問。

　　「嗯。」她點了頭。

　　「進去了喔。」

　　「不要。」這一次，小厄用力的伸展自己的身體，讓交合的部分沒入。她很生氣，甚至到了警局跟警察說這件事。不過最後沒有提告，原因大概是小厄的苦苦哀求。

　　小厄頓時明白了，犯罪有兩種。一種是被害人不同意，另一種也是被害人不同意，但後來妥協了。因為妥協的比例太高，所以法律把它視為非告訴乃論，也就是不管有沒有同意都算是犯罪。

　　小厄約了一個女生，與她一起開了房間。那是一個比小厄小七歲的小女生，也是只要做了就無可挽回的年紀。他們很聊得來，但到了最後小厄還是沒辦法跟她發生關係。

　　「因為我年紀太小了嗎？」她問。

　　「嗯。」小厄點了點頭回答。

　　「不進來嗎？」她又問。

　　「不要。」這一次，小厄失去了所有的興致。原來犯罪的人，心理上得承擔這麼大的壓力。「等妳成年再說吧。」雖然那個女生很不高興，但小厄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