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片局】浪漫經典《麻雀變鳳凰》：現代灰姑娘的愛情童話，啟發勵志思考

「Courage is not without fear ; rather it’s a judgment that something else is more important than fear.」（勇氣並不是不恐懼，而是明白還有比恐懼更重要的事。）

今天要推薦的是美國浪漫愛情電影《麻雀變鳳凰》（Pretty Woman，另譯：風月俏佳人），1990年3月23日上映。導演是蓋瑞馬歇爾（Garry Marshall），編劇是J.F.勞頓（J.F. Lawton），由李察吉爾（Richard Gere）與茱莉亞蘿勃茲（Julia Roberts）主演。試金石影業（併入迪士尼旗下改名正金石影業／Touchstone Pictures，現已關閉）製作，博偉電影（現併入迪士尼旗下改名華特迪士尼工作室電影公司／Walt Disney Studios Motion Pictures）發行。

故事整體就是「多金社長愛上小資女」的通俗言情哏，以新世代觀點來看不但非常濫俗，甚至有政治不正確、冒犯女權的嫌疑。吉爾飾演的路易斯（Edward Lewis）是一個除了賺錢還是只會賺錢的英國富二代企業家，最拿手的就是買低賣高──併購經營不善的老公司之後再拆分資產，有利可圖的部分高價轉售，其他的就任其坐以待斃自然消滅，以這套手法將他父親建立的融資公司全面拓展成一個大型的創投併購集團，也為他自己博得了冷血薄情的名聲。當他來到洛杉磯洽談一樁西岸造船廠收購案時，因為對臨時借來的左駕車不習慣又迷了路，不得已向在好萊塢大道拉客的阻街女郎、蘿勃茲飾演的薇薇安（Vivian Ward）求助；原本薇薇安只需要開車送路易斯回飯店，卻因為路易斯對她產生的莫名好感而出資將她留下；隨後的劇情就算沒看過的人應該也能輕易推斷──路易斯愛上了薇薇安，薇薇安改變了路易斯，周遭有人反對、甚至試圖破壞他們的感情，也有人伸出援手、維護這段得之不易的脆弱戀情；最終，路易斯修正了他做生意的手段，學會像他父親一樣運用手中的資本去協助老企業重建，全片在路易斯克服了懼高障礙、攀上陽台完成了薇薇安夢寐以求的「白馬騎士拯救高塔公主」告白場景中圓滿落幕。

先前介紹《別闖陰陽界》（Flatliners，1990）的時候有概略提到，《麻雀變鳳凰》讓蘿勃茲一舉拿下金球獎戲劇音樂電影最佳女主角；其實男主角吉爾也藉由這部電影，讓他在1982年《軍官與紳士》（An Officer and a Gentleman）之後就苦無代表作而沉寂許久的演藝事業，終於重新站回一線演員地位。其實這部電影的製作規格並不高，製作預算僅僅一千四百萬美金（約合四億新台幣）。由於女主角的職業背景，加上有一段兩人共浴劇情，片商自主審查列為「R級」、也就是限定十六歲以上觀眾入場，導致大約有兩成的影廳不願意排片。但是這部小成本言情片當年度就在北美創下超過兩億八千萬美金（約合七十九億新台幣）的票房，全球合計更是來到四億六千萬美金（約合一百三十億新台幣），結算下來獲利超過三十倍，榮登史上最賣座愛情喜劇片前茅。

根據2015年、本片上映廿五週年發行藍光紀念版時，導演及主要演員接受哈潑雜誌專訪時透漏，回推到籌拍前製的源頭，可真是波折不斷。最初除了確定導演人選是對商業題材、特別是浪漫愛情片相當拿手的馬歇爾之外，不但編劇勞頓是從電視動畫影集《辛普森家庭》（The Simpsons）劇組臨時被抓來救火（他的創作生涯也僅此一部羅曼史），就連男女主角都是名單上第三、四順位之後的人選。馬歇爾屬意的路易斯最佳人選是丹尼爾戴路易斯（Sir Daniel Day-Lewis），其次是克里斯多夫李維（Christopher Reeve），但是這兩位都沒有檔期；製片請了丹佐華盛頓（Denzel Washington）來試鏡，馬歇爾又覺得形象不合，剛好吉爾當時人在西岸和另一家公司談劇本，就「順便」來試了兩場對白，但雙方當下並沒有決定。之後甚至連艾伯特布魯克斯（Albert Brooks）、艾爾帕西諾（Al Pacino）、還有席維斯史特龍（Sylvester Stallone）都被放進洽談名單，可也全都被回絕，於是再回頭問了吉爾，這才定下男主角。

女主角就更是曲折了，由於愛情片的主力訴眾是中階粉領及家庭婦女，所以確定了兼具票房和顏值的男主角吉爾之後，片商的想法是只要選一位視覺上能搭配、即便是新人也無所謂的狀態。哪知排在名單第一位的珊卓布拉克（Sandra Bullock）不想接看上去沒有深度的角色；第二順位的莎拉潔西卡派克（Sarah Jessica Parker）雖然沒挑剔人設，卻已經和另一部同類型電影《愛就是這麼奇妙》（L.A. Story）劇組先簽了約；第三順位茉莉琳沃德（Molly Ringwald）檔期沒問題，但她先接了英國喜劇《花月俏新娘》（Betsy's Wedding），顧慮類型相近而主動放棄；第四順位的梅格萊恩（Meg Ryan）是馬歇爾私心最愛，但她因前一年《當哈利碰上莎莉》（When Harry Met Sally...）大賣開始漲片酬，預算實在吃不下來；第五順位克莉絲汀戴維斯（Kristin Davis）來試了戲，馬歇爾覺得撐不起角色打了回票；第六順位蜜雪兒菲佛（Michelle Pfeiffer）也來試了戲，但她後來決定接演和史恩康納萊合作的諜報片《紅場諜戀》（The Russia House）……接下來才輪到蘿勃茲，雖然她前一年靠《鋼木蘭》（Steel Magnolias）拿了金球獎最佳女配角，但她正巧非常喜歡《軍官與紳士》，能有機會和吉爾合作當然求之不得，片酬什麼的都可以好好談，終於湊成了這對可以排名好萊塢影史前十的最佳組合。這對本來根本湊不起來的天作之合，九年之後又合作了馬歇爾的另一部浪漫喜劇《落跑新娘》（Runaway Bride，1999），雖然成績也不差，不過整體評價和票房都遠不如《麻雀變鳳凰》。

關於卡司選角的一波十八折，在近期網飛上架的訪談紀錄片《電影的故事》第二季中，當時製片的說法卻完全相反，直指吉爾與羅勃茲從最初就是片商鎖定的唯一人選；至於哪一方可信，就由觀眾們自行判斷了。不過進入製作拍攝之後，劇組需要解決的麻煩事還是沒完沒了。劇情開頭路易斯駕駛的那台左駕跑車，原本是要找在美國西岸較具知名度的歐洲大廠牌，但是法拉利（Ferrari）和保時捷（Porsche）都不願意提供樣車『給阻街女郎開』，劇組退而求其次商借了英國品牌蓮花（Lotus Cars），不過因為配合車輛調度時程，使得這相關場次必須拖到最後才拍，累得蘿勃茲得頂著十二月中旬的寒冷天氣，穿著單薄戲服站在好萊塢大道（Hollywood Boulevard）旁吹風受凍，不得已自掏腰包花了三十美金向附近戲院的帶位員買了那件大紅外套。這還沒完，編劇勞頓刻意安排路易斯帶薇薇安去看歌劇《茶花女》（La traviata，富家公子迷戀名妓的劇情與本片故事相呼應）當作一場寓意交錯的劇中劇，可是原定借景的洛杉磯歌劇院（Los Angeles Opera）卻在預定拍攝日的前一週遇上大灣區強震，歌劇院結構受損必須關閉維修，劇組緊急應變移師到南加大的校內博物館紀念廳完成拍攝。另外，路易斯在劇中入住的麗池酒店（Hotel Ritz），雖然很大方地出借大廳、西餐廳等場景，但是最主要的頂樓總統套房卻因為正巧有「重要人士」入住而無法出借（其實就算要借，費用也不太划算就是了），於是只好在華納片場弄了一間攝影棚，搭出一個一房兩廳有雙套衛浴和觀景露臺的一比一內景。八十五天的拍攝期間遇到這類大大小小的許多突發事件，所幸仍如期殺青，並且在很短的後製工期內完成配音、配樂、套色、沖印和拷貝。

其實這種言情羅曼史電影，只要A面故事夠芭樂，不論有沒有B面故事大概都不影響觀眾買單的意願，主要還是看卡司的顏值是否出眾。但是這部片仍然給了足夠的B面劇情：薇薇安的天真和開朗，融化了路易斯的心理堅固武裝，把他裡面那個藏到最深處的赤子之心給挖了出來，不再只以利益得失衡量他人；相對的，路易斯對人生目標的執著與遠見，也讓薇薇安決定重拾學業，毅然脫離只圖三餐溫飽的風俗行業。就如同本篇開頭節錄的那句台詞，他們心中都有想追尋的目標，只是害怕改變現狀而裹足不前，這次的相遇讓彼此都激發了再出發的勇氣。從個人觀點看，其實越爛俗的橋段、越芭樂的題材，越應該用心處理，而不是只打算藉著賣座公式或不敗老哏哄騙觀眾。比方前面提到的《茶花女》劇中劇，就是一個十分有創意的安排，也可以看出編劇的用心。

《麻雀變鳳凰》在IMDb的評分是7.0分，爛番茄專業影評的新鮮度有64%、觀眾滿意度則是68%，豆瓣上的分數也來到7.9。以一部小成本通俗片來說，這樣的分數算是非常好的評價。以現代都會的背景重新詮釋灰姑娘的故事，其實算不上新潮可也不會太老套，薇薇安雖然從事卑微的底層行業，卻未放棄她的求學夢想和善良本性，讓這個故事不至於淪為毫無亮點的瑪莉蘇套路。劇情在路易斯追回薇薇安的圓滿結局中，順利引發觀眾對於愛情超越階級藩籬的共鳴，特別推薦給喜歡通俗愛情片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