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戰姬絕唱symphogear》1-2季/立花響的角色塑造與正義的價值 下

2021/08/15閱讀時間約 28 分鐘
前言:在上篇中,響主要的角色發展被明確的講述,她的正義觀是如何發展以及與菲尼的正義差在何處也獲得比較。本文則將更細微的探討正義這一概念的真偽與其價值。
(第二季封面)
第二季的故事則更加緊湊。在第二季的一開始響一行護送威爾博士的列車就遭到了襲擊,在騷動被解決後不久,翼在自己的演唱會上被與她一同演唱的瑪麗亞暗算,其他觀眾被瑪麗亞召喚的Noise困住以作為挾持的道具。瑪麗亞同時也以政治因素為由使翼不敢變身,她隨後更是以「菲尼」這一組織的身分在實況轉播下向各國宣戰。在第二話中兩方的增援分別趕到並以三對三的狀況開戰。秉持著一貫價值觀的響在真的開戰前再次展現出了奏留下的遺產,她認為才剛遇見的幾人實在沒有戰鬥的理由,只要坐下好好談談就能互相了解,戰鬥並不是唯一的辦法。這句話是響極為真誠的想法,然而對面的調卻被嚴重的激怒,她對於響表示了極度的厭惡,直稱對方為偽善者,這使得響陷入困惑。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響表示自己只是想要幫助他人而已,而調對此的反應則揭示了她的想法: 「這正是偽善,我不想聽到妳這種不明白痛苦的人說出「想為了誰」這種話!」(動畫第二季第二話15:42-15:48) 從這段文字中可看出的訊息是調將善意給「資格化」了,也就是去為這個概念界定了某種「標準」,而未達這個標準的則不能去使用它,或者是要符合這個標準才能界定它的存在真實與否。而在此處調為此設下的標準就是「明白痛苦」,也就是說調認為要明白痛苦才能真正的了解他人的感受,而這樣才是真正的善意。姑且不論此言論的正確與否,這確實的點明了響一個可能成為問題的面向,也就是「助人」之於響的定位。就像第四段中對響的分析一樣。對於響來說,「助人」是她人格中的一部分,而這是她經由環境的影響而演譯出的性格特徵。然而在根本上,「助人」對於響來說是非常自然發生的一件事。就像一般不會質疑有著衝動人格的人去做欠缺思考的舉動一樣,因為這個表現方式就是其人格的一部分。同樣的,響去幫助人是根本不會被質疑的一件事。從一般的角度來看,這並不是一件壞事。但這個「不須質疑」正是可能被挑毛病的地方。綜觀響對於助人的態度來看,這一切都過於自然而直接,也因此響反而無法在語言中找到自己真正助人的藉口。綜此來看,響所面對的應是一種「真理融貫論」的思考方式,以下為其定義: 「真理融貫論主張一命題的真偽標準在於該命題是否與其他命題相契合;即是說,一命題的真偽取決於該命題是否得到其他的支持。如數學或邏輯命題的真偽即依此而定。這種主張的哲學基礎是觀念論。 」(教育辭典) 從上述資料可得知的訊息是真理融貫論的核心在於一個命題的真偽必須得到其他命題的支持,而以下為命題的定義: 「命題是有真假可言的直述(indicative)語句。所謂語句(sentence)是指文法上表達完整思想的字群,分為四種:直述句、疑問句、命令句,及感嘆句。因為只有直述句可以用「真」或「假」來陳述,而且不是作肯定的形式,就是作否定的形式,所以在邏輯推論中作為前提以及結論的語句,只考慮直述句,而不考慮其他形式的語句。」(教育辭典) 也就是說,像「我是真心想幫助他人」這句話還必須與其他直述句相切合,以調的標準來看就是還得符合「我明白過痛苦」此直述句才能確認「我是真心想幫助他人」的真偽。簡而言之,調認為想幫助人的善意必須同時契合「明白痛苦」的條件。以她這個標準為出發點,調在宣稱自己的正義時可明確的講出她經歷過也明白痛苦,因此她不僅可以真正、也能真心的幫助到他人。而在第三話中則帶出了更多調的想法,她認為根本沒有背負痛苦的響不配被稱作人類的英雄,她認為為了必須得做的事,也就是「大義」,個體必須要有去實行普世價值中「錯事」的決心。姑且不論調的概念是否正確,這種能給出明確論證的宣稱的確更加的具有說服力。在這種敘事邏輯下,響確實難以找到一個藉口來明確論證自己助人的理由,但這在根本上並沒有直接動搖到響的價值觀,因為她對於自己的信念幾乎是沒有懷疑。然而,她在二期第六話中的回憶顯示出了她的內心其實十分脆弱,因為親人在意外中死去而領到補償金的她在班上跟所住社區受盡歧視,這使得努力活下去來讓母親跟祖母開心的她陷入了動搖,她想知道自己努力助人的信念是否只會傷害他人。至於這一點為何在後續的劇情中未在被提及的原因筆者推測應在第七集。在第六集的末尾,因為聖遺物後遺症而被強制放假的響與正在逛街的朋友遭遇了撿到怪物心臟且些微發狂的威爾,而威爾又放出了一堆Noise來攻擊她們。為了保護朋友,已經知道繼續變身會死的響仍然選擇著裝,而這一次她的戰鬥異常順利,她極為迅速的清理掉所有敵人並毫無猶豫的要給予威爾最後一擊。雖然被趕來的調與切歌擋住且她確實沒有繼續攻擊,但她並沒有因為上次調的批評而陷入猶豫,在兩人被威爾強迫要用絕唱自爆時甚至還反過來以自己的特殊體質幫她們把絕唱的副作用吸收。簡而言之,響有著將自己的信念貫徹到底的決心。響的信念就是盡可能的讓所有人都免於爭鬥帶來的傷害,也就是將和平的權利平等的分給所有人,不論身分為何都有權享受和平,而沒有所謂的「必要」能剝奪人的和平,因此響就算是遇上像威爾這種純粹想傷人的對手也只會打倒他,而不會消滅他。面對像調與切歌這樣的對手時,響更是能看出她們的本性良善,因此她連對她們動手都不會。響知道她們只是跟自己的立場不同,而不必然表示她們是壞人,因此她在眼前應是敵人的兩人正要自爆時並沒有為了保命而離開或是乘人之危,她直接以會損耗生命的方式將兩人的絕唱中和,救了兩人一命。此處就是響不論身分幫助他人信念的實踐。她不再迷惘的原因由此可知是因為她已經從以保護朋友的想法而賭命變身後的戰鬥確認了自己的這雙手是能夠保護事物的,由此更是確認了自己的信念並沒有錯,純粹想幫助人的信念不會反而造成傷害,而她也能因此毫無猶豫的拯救本該是敵人的對象。
至於她跟調在正義與「善」這一價值上真與偽,筆者認為響反而才是最為真實的。的確,調對於自己的正義與善有一套明確的說法。根據她的背景故事可知,她與切歌和瑪麗亞一同在實驗機構中長大,她們因為有著作為菲尼容器的資質而被選上,雖然衣食勉強稱的上是無虞,但長期都得忍受不人道的實驗。而在Symphogear的著裝上,她因為身體適性不足而必須施打藥物,這每每會給她帶來身體負擔。在設施毀壞後她便與其他兩人跟著納茲塔夏教授行動。在第二季劇情的中段則揭示了她們與威爾博士合作的原因乃是打算召喚出名為Frontier的巨大遺跡在月球撞上地球前拯救人類,但為此則會對現在的世界造成大影響,而一行人的計畫亦在威爾有意無意的干涉下變得更加極端,三人從一開始跟二課的裝者們對抗到最後被強迫跟普通軍隊戰鬥。對於調來說,她的身心無疑是痛苦的,然而她並沒有辦法逃離。而一般來說,這樣的經歷並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承受的,特別是在普世標準中像她這樣年紀的孩子。以她的心靈堅強來解釋顯然不足,因為筆者所要講述的是她從設施成長到第二季劇情的漸進過程。在最一開始她或許還沒有能力辨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在知識不斷成長後她應能理解自己的遭遇是極為糟糕的,到了後面跟威爾合作後更是能看出她明白的理解自己現在做的事是錯的。在這樣的狀況下,筆者認為她的心靈尚為崩潰的原因是依靠著自欺性防衛機制在維持,以下為其定義: 「用一種消極性的行為反應來達到自欺的目的,如否定(denial) 、合理化(rationalization) 、歪曲(distortion) 。」(《批判思考-當代文學理論十二講》p105) 更精確來說,她是以合理化的方式將自己所經歷的顯著不合理的一切轉化成「不得不」經歷的事物,只要在自己的經歷中加入「必要性」的標籤,個體就能找到藉口來合理化本該是傷痛的一切,當過往的經歷是合於個體能接受的道理跟邏輯時,它大致上就不能算是一種傷痛,而當一段經驗不算是傷痛時,它也就不會造成精神不穩等影響。至於調用以合理化自己的遭遇以及正當化行為的藉口就是所謂的「大義」。當然,作品中沒有明確的講出這段過程。然而,藉著以下話語則可看出她確實有著上述的敘事邏輯: 「如果真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即使知道那是壞事也必須背負。」(動畫第二季第三話8:39-8:45) 從上述文字中可看出的訊息是調認為壞事是能被「必須要做的事」正當化的。在後續的劇情中也得知了至少在威爾以外的人是認為她們要拯救世界的,而這個目的在所有的善行中算的上是最為崇高的,因此稱其為大義應為恰當。這句話字面上的意義是調認為拯救人類的崇高目的使得壞事變得可以接受,而其背後的概念是不合理的事是有辦法以一個崇高的藉口將其掩蓋或正當化的。由此可知,此保護機制以實際上不相干的「拯救世界」作為正當化一切不合理遭遇的藉口。
在調尚未成為主角們的同伴前,她主要是相信著自己所在做的事是拯救世界。因此她對於威爾用Noise造成傷亡的行為基本上是視而不見的,而她在第三話中在與二課的裝者們交戰後所講的有關響的評價則表示了她基本上同意了用Noise造成會場破壞以及組織對各國宣戰的做法,因為這些就是那段話中所謂的「壞事」。在調與其他人進行這些事的同時,大量的各國士兵甚至是平民都被威爾叫出的Noise殺害。對於這些傷亡,調與切歌並不像瑪麗亞那樣的感到罪惡。以調本人來說,她並不感到在意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敘事邏輯將這些傷亡視為一種「必要的犧牲」。簡而言之,為了達到一個大多數人都能存活的世界,達成目的中所沾染的少數人之鮮血是必要的。而這樣的正義與功利主義的思考模式相當接近,以下為其定義: 「在哲學裡,功利主義是一種道德理論,主張行為的對錯或是非標準在於其是否能增進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或是否能為最大多數人減少苦痛;邊沁(J. Bentham, 1748~1832)稱這主張為「功利原則」(the principle of utility)。功利主義以行動結果來判斷行動之是非對錯,並不考慮行動者的居心或動機。依這種理論而言,無論一個人居心如何良善,只要其行動違反了功利原則,就視為錯為非;反過來說,不管一個人居心如何險惡,只要行動符合功利原則,就可視之為對為是。」(教育辭典) 從上述資料中可明顯的看出功利主義的核心在於以結果來判斷行動的對錯,更精確來說,是以能否為最大多數人帶來有利結果作為判斷基準。在這個原則下,調的作為就是在追求讓最大多數的人類存活,而因此而造成的傷亡就是為了多數的利益而不得不犧牲的少數。即使不以多數利益來凸顯自己的相對正確,只要行動符合功利原則,那道德上是否正確也就不必再談,因此調在此敘事邏輯下根本沒有任何錯誤。而這個邏輯另外造成的結果就是她在初次遇到響時對她產生的憤怒。響對她們說的只要談談就能解決是帶著真誠的善意在講述的,但調卻對她看似毫無道理的發怒。此中原因筆者認為應是源自功利主義的結果論式與實用導向思考。功利主義要求的是一個好的結果,也就是一種「實際」的觀點。簡而言之就是行動要有真正的作用才算是好的。由此可知,調的憤怒應是因為她認為響的「正義」是不實際且沒有用處的,她認為響所說的談談無法真正的解決問題。進一步來說,她對於響「偽善」的指責的真正原因應也是源自功利主義。她之所以認為響的善意是虛偽的原因應是她相信她不切實際的作法無法得到善意真正需要的結果,而沒有實際結果的善意以功利主義的角度來看等於沒有意義,而沒有達成實際目標的好意也就因此被視為虛假。簡單來說,功利主義式的正義將沒有達成結果的善意或正義視為虛假的,因為其判斷標準極為實際化,道德動機等抽象化思考將不被列入考量範圍。
調這樣的正義觀在論述上時相當具有說服力,因為她有辦法清楚的講出自己的行動將要達到的結果,同時她也能明確的講出自己給更多人帶來了幸福。這一切稱之為「客觀」的結果,以下為其定義: 「以未經個人感受、偏見或主觀詮釋的事實或條件來表達想法或應對事物。」(Merriam-Webster) 而在這個基準上,假設能真正達成目標的調就擁有客觀標準的正義,因為她給出了能被實際觀測到的結果。而筆者認為以這個標準來判定正義是有問題的,而原因正出在客觀標準的長處,也就是擅長得到好的結果。相對客觀的功利主義擅長去追求一個對於最大多數人造成好處的答案,它善於去計算利弊且得出實際效益最高的作法,但它卻無法真正的理解「人」。雖然調本身的表現與功利主義有一定程度的出入,但她在二期前半的言行上則是無可質疑的功利。功利的視角將人類化約為棋盤上一塊塊等待被捨棄或拯救的棋子。只是因為能拯救更多的人類,相對少部分的無辜人類就只能遭到犧牲,而他們的痛苦則被忽略。在第三話中強調這種大義價值觀的調自己正是在第二話中所說的「不明白他人痛苦的人」。同時,筆者也認為這樣的正義更加的虛偽,其原因正是源自功利主義的結果論原則,它從根本上就無視了動機。而更進一步來說,功利主義是以「達成最大多數利益」為目標,而同時它也有強調唯有遵從以此為導向的原則才是正確的。故此,這樣的正義核心其實就是對利益多寡的計算,個體必須不斷的計算利益才能達到客觀上最好的結果。在理解其結果論模式後由此反推回個體的行動動機便會發現,以功利主義產生的行動動機首先就已不必然是良善的,而不斷的利益計算則顯示了個體會將「善行」分為多數的幸福與少數的幸福做衡量,最終則必然的選擇多數的利益。然而,功利主義在根本上仍然是在計算「他人」的利益,因此仍然是在助人,上述對於功利主義者的行善動機可能為不良之說便遭挑戰。若要堅持上述推論就必須找出功利主義者真正的行動動機。以本作的調為例,她一方面堅信著自己的組織才是正義,但同時筆者也在第四話中藉威爾之計畫與三人之反應看出了她真正的動機。當瑪莉亞打算聽從威爾的計畫去響一行的學校偷碎片時,調與切歌立刻跳出來阻止她並自願前去,原因是被謊言欺騙的她們認為瑪莉亞會被體內的菲尼靈魂取代,簡而言之就是她們在意瑪莉亞的安危,至於原因則可從官方資料與第六集中她們從任務回來後見到瑪莉亞的反應可知,她們是把瑪莉亞當成姐姐在依賴,這是一種潛在的依賴性人格障礙,以下為依賴型人格障礙的原本定義: 「依賴型人格障礙是一種以對他人的全方位心理依賴為特徵的人格異常。這種人格異常屬於長期的症狀,為此所苦的人會依賴他人來滿足自己的情感或生理需求,僅少部分患者可達到正常規格的獨立。」(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依賴型人格障礙) 從上述資料中可看出的訊息是此種人格障礙的特點就是對他人的重度依賴,而其與本作相異的部分在於「全方位」的心理依賴特徵。調與切歌兩人雖然實際上是由教授撫養長大,但納茲塔夏為了讓她們在嚴酷的環境中生存只能對其異常嚴厲,因此兩人的情感需求便由展現溫柔姐姐形象的瑪莉亞來填補。她們的確在情感上長期依賴著瑪莉亞,但並沒有達到全方位依賴的程度,很多時候她們都是能獨立決定行動而不依賴她的,而兩人在情感層面上也大多是相互依靠,唯「母親般的安心感」從瑪莉亞身上尋求,因此調的依賴性人格算是相對不明顯。而由此反推回其真正的動機便可得知調採取功利主義行動模式的真實原因應是為了保護瑪莉亞的意志,要以更加效率的作法來讓瑪莉亞免於戰鬥,她們當然是基於對瑪莉亞的正向感情才這樣做的,但這份正向感情的背後又是源自於保護自己心靈支柱的渴望。在不斷深究的結果下,調的正義真正的本質是自利,在自己並沒有清楚的意識到的狀況下將這份感情錯認為正義,且堂而皇之的以正義做為行動理由。當她在宣稱大義必須無視小惡甚至大惡時,在崇高原則的背後的真正潛在意圖是更加效率的拯救自己。在根本上,驅使她行動的是利益原則,而核心是為了自己。故此,以個人化的視角出發,她在成為主角方前所作的一切是徹頭徹尾的自利行為。筆者不會否認其在別處定義中的正當性,但若要將其稱之為正義則是無可質疑的偽物。與之相對的,響的正義沒有任何修飾。在之前對她的分析中已經得出了她助人的想法是自然形成的結論,亦即其為響人格中的一部分。因為這個因素,她很難去解釋自己這份助人的想法究竟從何而來。由於解釋上的困難,響的正義經常被認為是虛偽的。然而,若是響像第一季的菲尼以及二期中的調等人一樣去給自己的正義賦予合理的藉口就會陷入理性的範疇,以下為其定義: 「以理性或規律的方式理解、推論或思考的力量。」(Merriam-Webster) 這樣的理性思考強調事物的發生必然有其因由,而在嘗試推論的過程中也會從現實世界中尋找證據。簡單來說,理性思考的核心其實就是賦予「證據」的重要,而這樣的證據實際上不必然要是真實的事物,它更像是一個用來賦予行動理由的「藉口」,只要有支撐的藉口,行動就能得到合理性。第一季中的菲尼與這一段中討論的調在行動時總是在找「藉口」,她們都以「大義」宣稱自己的行動合理性,而實際上又分別都不是這樣,她們真正的理由都還是為了自己。但理性思考的模式使她們無法承認自己受到欲望的驅使,因此必得要以邏輯上說的通的理由將自身「理性化」,而被引用的理由與藉口就成為純粹的文字工具,不具真實性。這就是習於理性思考模式的問題。當響嘗試去給自己的助人行為去找藉口或合理性時,那她原本的感情就已經是別的東西了,且很可能是會帶給她罪惡感的情感,否則她不必特地去用「藉口」與合理化來否定它。以「藉口」做為行動理由者須不斷的計算才能成功的以符合原則的行為完全掩蓋自己意圖遮掩的情感,這反而會讓人全心的專注在「藉口」上而活在虛假的理由與意圖中。在無數的算計與遮掩之外,無法以理性描述的,才是真物。無法以理性描述表示了兩點。首先是它本身就是合理的,完全沒有需要去以將其以藉口來合理化。進一步來說,真物是以真物本身做為出發點,它沒有掩蓋的需要,因此也不會沉浸於用以虛飾的藉口中而淪於虛偽。響這樣深植於人格中的助人特質與正義是她自己也難以去說明的東西,也沒有任何人能替她說明。因為她的這個特質與行為不是以任何額外的藉口為出發點的,「助人」本身就是目的,這就是最純粹的正義。並不是以任何理由作為正義的藉口,而是她就是正義本身。因此,她在助人時不帶其他念頭,就只是純粹的幫助。她不像前文中提及的菲尼與調會擅自的去假設跟計算什麼對受幫助者比較好,她就只是去幫助他們,因此實際上她才是真正幫助到最多人的,許多本該是敵人或敵視她的對手都真心的願意和她友好相處,在二期的最後她更是以一個單純想幫助瑪莉亞的心自行在融合碎片被取出以致適性消失的情況下覺醒成為裝者。最後與其他人消滅了威爾帶來的怪物,再次拯救了世界,這就是真實的正義所帶來的成果。
最後,第二季真正的反派威爾博士則相對的並無呈現可被稱為正義的觀點,縱使他也經常將這個詞掛在嘴邊。然而,他卻以在二期中的一連串的行為展示了「正義的塑造」。而這一點首先可從他在二期一話中的言行看出,在被響與克莉絲從(實際上應是威爾召喚)的Noise襲擊下救出的威爾發表了如下感想: 「我們渴望英雄是因為世界處在這樣的狀態下。是的,一個偉大的英雄!一個所有人都相信著的英雄!」(動畫第二季第一話9:43-9:54) 從這段話中可首先看出的是威爾清楚的理解英雄的塑造模式。以下為英雄的定義: 「一個神話或傳奇中的人物,通常有著神聖血統賦予的強大力量或能力。」(Merriam-Webster) 由上述定義可知英雄是有著比常人更高能力的存在,這使得他們得以去實踐那些讓他們流芳百世的功業。一方面,英雄因此而受人景仰。但另一方面,他們也是社會中的「他者」。景仰與崇拜就是一種「他者化」的過程,以下為其定義: 「他者化這個術語描述了一種標籤化與將人定義為從屬階層的簡化行為,也就是在社會上屬於「他者」這一從屬範疇的族群。他者化的實踐會將不符社群規範的個人排除…」(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他者) 從上述資料中可看出的訊息是他者化的核心是將「特徵」放置在他人身上或放大檢視此特徵來將其與自己或「同類」做出區別。而這也是英雄的產生方式,英雄的誕生在於他們出眾的能力被主流社會化約為一種標籤,而英雄的主體在社會觀點中也被限縮成僅涵蓋他們特殊能力的標籤。藉此,英雄身上與原生社會的相似性遭到剝除,在社會觀點中僅剩下其出眾能力的他們成為了與主流社會相異的「另一群人」,也就是他者。但這僅是塑造英雄的第一步,光是將這些「特別」的人們差異化還不足以使其成為所謂的英雄。以災害防治理論的減災概念及其措施之角度來看,普遍和平狀況下的英雄們反而是需要嚴加控管的對象,以下為其大略定義: 「係指政府、民眾、私部門等為減輕災害所帶來的衝擊,減少災害所造成的損害之所有不限形式、方法之措施與作為。 它可於災前、災時、災後或於整備、應變、復原等各階段實施,但最好的時機為復原階段。減災規劃類 :1.各種災害防救計畫之研擬及修訂 2. 針對地區特性所進行之各種災害潛勢分析 3.各項減災計畫之評估及擬定…」(台中市政府消防局) 從上述的資料可看出的是減災辦法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先擬定計畫以及嘗試分析出潛在的災害。由此帶回上述英雄的分析可知和平時期的英雄所持有的能力相對於普通人來說過於強大,讓他們像普通人一樣以正常的情緒模式與反應活動很可能會造成傷亡,而英雄本身以強大的能力行惡一事的可能性也無法否定,故此必得將其定調為潛在災害進行管理。真正需要英雄的時機只有當社會遇到普通人無法解決的困境時才成立,只有一般人的能力無法處理的事態才會需要英雄遠優於常人的能力。以威爾在第一話中對響的稱讚為例,她們所處理的Noise的確就是一般軍隊無法應付的敵人。藉著上述的例子與分析可進而得出的結論是英雄是一種相對的概念,唯有普通人無法逆轉的困境發生時,英雄才有存在的明確意義。威爾做為真正的反派,他以言語欺騙了瑪莉亞一行人,結果最後含教授在內的一行人只是在幫威爾掌握遺跡與月球軌道等相關技術。當然,這些技術確實能阻止月球墜落,然而威爾在精心安排下讓自己掌握了相對強大的戰鬥力,同時也在對瑪莉亞一行虛偽的「工作安排」下使精明的納茲塔夏被安排在一個難以反抗的位置,當他表示出真正的目的時順手就把納茲塔夏送上了外太空,教授根本無力反抗。威爾將拯救世界的技術拿到手後卻反要讓月球真正的墜落,他的目的正是要創造出一個普通人類難以應對的絕境,而此時掌握技術的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在這個相對情境下被捧為英雄。簡而言之,他要讓所有人類的生死都掌控在他手中,而他的意志跟指示就會因為人類對死亡的恐懼而成為絕對。威爾根本沒有打算貫徹正義,他甚至還認為世界應該讓自己來掌控,這是一種自大狂的表徵,以下為其定義: 「自大狂的特徵是個體會持有自己很有名、無所不能、富有或某種意義上具有力量等不切實際的幻想。這些幻想普遍來說十分的美妙,且典型來說會與宗教、科幻或超自然的主題相關。」(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自大狂) 而威爾在十一話,也就是二期的終局之戰一開始所持的想法正是認為自己無所不能,他完全無視其他人的意志逕自行動,而這是因為眼前的狀況以及他設計的一連串條件讓他產生了自己真的無所不能的幻想,而他也認為自己真的能藉著自導自演來從毀滅世界再將其拯救來成為英雄,這表示他相信著一種帶著救世宗教色彩的幻念,這也使其狀況符合了自大狂的定義。在他自大狂的性格背後,筆者認為他實際上有與自我認同相關的障礙。以精確的方式來說,他對於維持自我認同是有困難的,以下為自我認同障礙的定義: 「自我認同障礙是一種對於維持一或多個自我認同組成要素的能力缺乏或不足。這些要素涵蓋了一種對於延續時間的實感、自我實現的情緒承諾、角色關係、核心價值或個人道德標準、豐富內涵世界觀的發展與對個體在世界上所處位置的認知。」(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自我認同障礙) 在故事中並沒有介紹威爾過去的故事,然而在他被逮捕後便因計畫失敗而一心尋死的結果可知他將自身的存在意義建構在「成為英雄」這件事上,因此在失敗後也就沒有繼續活著的意義。一般來說,個體的自我認同建構的要素正是在自我認同障礙中所陳述的一系列要點。以響為例,她在未分析的狀況下至少就能看出她的核心價值與道德標準,亦即助人。而藉著前段的分析亦可得知她的這些部分是由她自己建構出來的。反觀威爾便可發現,他的自我認同中的所有要素全部都是建立在「他者」般的條件之上,也就是說構成威爾自我認同的方式與他本人是分離的,他不是由自身主體的行動去塑造自我認同,而是靠著一個外在、實際上與他自身不相干的要素做為自己所有的價值。這樣做的好處僅是能省去思考跟實踐的過程,而其問題在於他的自我認同是流動性的,只要他倚賴的要素改變或消失,他的自我認同也就跟著改變與消失。當他不再能成為英雄後,他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價值,因此他的內在也就空無一物,這直接顯示出了他缺乏了所有自我認同的組成要素,也就是自我認同障礙。總結來說,威爾對於自己是英雄與他的作為是「正確」的想法乃是如同調認為自己是「正義」一樣的「錯認」。然而威爾更加糟糕。調至少還有一個在根本上需要隱瞞的動機,威爾卻未曾質疑過自己行為的荒謬。其行為真正的本質上只是單純的自我滿足,絕非是威爾自認的正義。調是為了瑪莉亞而投身於虛偽的正義中,而威爾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他這份被他錯認為正義的慾望最後的下場就是讓他沒能達成任何事,他也只能做為一個普通人在監獄中渡過餘生,他的下場再次證明了響所展現的正義才是真實且被作者有意無意認可的價值。筆者認為尼采的一句話可總結威爾在第二期動畫中的整體表現: 「還有一些人以他們的一把正義自豪,為了這種正義,對一切事物大幹其罪惡勾當:使世界溺死在他們的不義之中。」(《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p140)
參考資料:
4. 《批判思考-當代文學理論十二講》p105
16.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p140
17.https://www.itsfun.com.tw/%E6%88%B0%E5%A7%AC%E7%B5%95%E5%94%B1symphogear+G/wiki-72970372-46251162

作者:李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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