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年輪的更替似被四季的微風吹轉,昨日冷峻的寒風,在初融薄霧的朝陽下,偷偷羞愧地躲到深山的黑暗峻溝中,一時之間暗黑冰冷的魔鬼不再威脅著穿著厚重衣物保護單薄身軀的人們,嬌羞的花朵在春暖的微風照拂下,一個個隨著枯枝中醞釀已久的養分,綻放起一朵朵美麗的花兒,清晨的鳥鳴比冷冽的寒風中吵鬧些,羞澀的身軀好似也開始有些舒展,不再像怕被萬劍刺穿的畏縮。
三年了,那一天法師在靈堂的誦經過程已不復記憶,只依稀記得送別媽媽的那一個時刻,,我沒有掉一顆眼淚,一直以來對那個無情的時空感到麻木與納悶,記不得是年紀的歷練讓生老病死變得平淡,還是原本對於人心本就無情感受,只是時至今日開心變難了,人變悶了,偶而會想起媽媽的拿手好菜,還有那曾經為了家庭的經濟與照護下的犧牲,此一時,心酸了起來,感嘆變多了。
家中長子的我,原應是家庭的支柱,可嘆的是年輕自以為是的無知,蒙蔽了世俗應該成熟的期待,追逐著自我的工作發展與假裝風花雪月的兒女情長,一顆心裝滿了滿溢的感性詩意,殊不知當時家中負債累累的沉重負擔,更可悲的是,當在外征戰疲累受傷之際,總是任性的回家享受一頓一樣被負債壓的緊蹦難受的母親佳餚,母親無言,靜靜地為著他的孩子烹煮一頓溫暖美味,孩子天經地義的享受,無一絲銘感五內的感恩與讚美,因為他以為這是與生俱來,只因為他是媽媽,而我是她的孩子。
近日為了長在小腳趾的病毒疣困擾不已,一年了,經過無數次的氮治療與私自購買其他藥品的勤勞擦拭,原本以為,再頑強的困難也該因為我的努力開始退散,誰知道古人說的諺語,只要勤勞天下無難事的豪氣,而今卻被這小小的病毒疣欺凌感到氣短的英雄,經過奮戰多時,傷勢沒有更好只有更差,看著毫無起色的哀嚎小指,內心備感挫折與痛苦,終於我還是忍不住在接近醫院關門的時間,衝到我一直有陰影的診所治療,何以內心這般抗拒,因過往曾因為甲溝炎的診治過程,護士在我豪無預警的情況下,突然拿著麻藥的針頭刺入指尖,近一百八十公分男人的哀號驚嚇了在場的觀眾(病患),當然,最可怕的是為讓麻藥可以有效的擴及傷口,護士猶如拿著刺刀的英勇將士,不斷拿著針筒向著我的指尖內部狂刺,以為一次哀號已經讓我羞愧難當,誰知那不斷衝刺的針頭,讓我因狂叫嘶吼的苦痛掉下了男兒淚,自那時候起,內心已視此間診所為畏途,誰知世事造化弄人,我還是受到命運的指引,乞求著當日殺指魔人的幫助,只是當時的受害者是手上的無名指,而今變成腳上的小指,醫生端看著我的傷勢,冷淡平和的從他的口中吐出幾個字,挖掉吧!否則不會根治,什麼,一塊肉的價值竟是這麼的平庸無奇,對我的內心卻陷入人生三叉口的抉擇,空氣中凝聚著緊張與恐懼氣氛,往前看,似乎困難重重,卻有可能雲開見日月,退後走,疑似安穩過一生,殊不知常常來自小指的抽痛總令自己煩憂與擔心,最後逼得我做決定的,還是醫生以退為進的攻勢,賴活不如好死,以前的諺語,因時空的翻轉,好似倒過來講比較通,這一次我有心理準備了,手術台上一顆心依然忐忑不安,閉著眼睛假裝視而不見,兩隻手斜插腋下,全身的所有的神經緊蹦,像一隻準備待宰的羔羊,此時的我,害怕死亡,尤其當聽到護士磨刀霍霍的準備器具時,身體更像是脫離靈魂的迷惘,正當我還在說服自己的明智決定時,說哪時快,護士那殺人於無形的迅速手法,已經舉針穿透了我全身的神經,我只知道,那引以為傲的男人高貴尊嚴,此時也不過是街邊遭人唾棄如廚餘般的不堪。
媽媽死前受盡癌症的折磨,期間進入醫院無數次,大小手術與後期插管的不便,總是在沒有退路下,不得不做的決定,而這個決定母親總是尊重我們全家的意見,不知是面對生命的認命,還是十幾年前的第一次發現癌症的無奈,那一年因母親無意間發現身體硬塊,因緣際會透過關係打探到某大醫院的名醫,名醫的診治如利刃般的切割剖析病情,小房間內全家聚精會神地聽從醫師的宣判,立刻決定是否進行手術或回家繼續等待(因為他是名醫,不知要等多久),醫師的選擇題衝擊在場所有人,雖然醫師講的稀鬆平常,對家屬卻是不知所措的徬徨,身為老大莫名其妙的擔當,私自以為全是為了了母親病情的好,我們集體做出了立刻動手術的決議,當時,母親的臉糾結著,那永遠對家庭的順服,沒有一絲絲反抗,直至我們將她送入冰冷的手術室,手術室門外,我們心急如焚,可是手術室內的冰冷好像沒有因我們的焦急融化。
母親去世前三年,是我一生陪伴母親最親近的時候,雖然我厭惡上天的不公平,好人為何總是備受世間的折磨,壞人卻永遠逍遙法外,可是卻讓我這從高中就出門在外的遊子,終於可以善盡為人子女的孝道,雖然僅有短短的三年,倒也稍稍彌補了日漸邁入年老的遺憾,只是過程中雖極盡的提供最好的照護與互動,但總隱約感覺母親內心的沉悶與無力,尤其好幾次陪著母親坐著輪椅到公園曬太陽的時候,母親總是看著遠方運動遊戲的人們發呆,一直難以理解那個感受,直到有一天母親透露出羨慕公園的人們可以自由自在的運動與遊戲,我才稍稍理解面對死亡與想要活著的矛盾。
動完了腳趾頭的手術後,我突然想起了媽媽,一顆心糾結了起來,當時我只是輕輕碰觸到死亡的邊緣,我的心已經如此慌亂害怕,更何況媽媽那時候面對死亡的底線時所產生的心理衝擊,實非我想像,突然之間,原本自我膨脹的高傲自尊,也不得不卑微了起來,此時,好似終於比較理解當年在義務張老師所學習到的同理心,我們永遠無法真正理解別人的心情感受,對於每一個珍貴的個體,我們都必須謙卑的尊重與理解,雖然很難,但這或許是卻是我的母親教給我非常重要的一課。
生涯設計師-郭銘樂Robert
(NCDA CDA 國際職涯發展諮詢師認證/擺渡第九期 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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