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請坦率（4）— 江琪音

「小翰你是在哭嗎？」江琪音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露出個說不上是驚訝還是嫌棄的表情，伸出手拿起一瓶啤酒拉開瓶蓋，輕輕敲了我手裡的啤酒罐。

「約一下大家很困難嗎？突然出現在這裡還以為你要殉情。」琪音喝了啤酒開始翻我帶來的食物。

「哇塞！你帶這麼多好吃的來。」琪音拿出大頭菜泡菜仔細研究著「這包是什麼？你帶這麼多吃的喝的然後沒帶餐具？」

「琪音你知道只有老人才會唸個不停，你要不要去吃個月見草油？對更年期障礙很有效。」我無可奈何的開口。

琪音瞪了我一眼、拿出手機打電話。突然安靜下來的空間，擴大琪音手機的撥號的聲音，撥號聲響了六聲後，我聽見阿貴的聲音由電話裡傳來：「幹嘛？」

「我到了！然後看到小翰自己一個人淚眼汪汪的在喝啤酒，買一堆吃的但沒帶餐具，你準備些餐具上來。」琪音說

江琪音跟老黃一樣是拿學雜費減免的資優班學生，她跟周曉光有交集是在高一新生訓練的那天。

那天早上外婆為了高中第一天上課的我，特別準備我最喜歡的大滷麵給我當早餐，結果周曉光一大早就來我家門口按門鈴，我大滷麵只吃兩口就被外婆趕下桌跟著周曉光出門上學。

「你知道開學典禮是8點半嗎？現在才7點15分，我正在吃早餐。」我沒好氣的說。

「我今天特別早起來請你吃早餐的，我們去你講的那間只有早上開的麵店。」周曉光手臂勾著我的脖子。

「菜市場跟學校反方向！」我推開周曉光的手。

「所以我才來的早！」周曉光的手又勾上來，我推開他的手又忍不住地踢了一腳。

兩個人打打鬧腦的走到菜市場小麵攤前，我向麵攤老闆娘說：「阿霞阿姨我要兩碗乾麵。」

「小翰你來了！自己找位置坐。」麵攤老闆娘笑著對我說「我們家琪音也要去唸你們學校，你看到她幫阿姨多照顧她，阿姨請你吃滷蛋！」

「為什麼你可以有滷蛋？琪音是你的女朋友嗎？」周曉光看到端到我面前的乾麵裡放著顆滷蛋，直接伸出他的筷子夾開我的滷蛋拿一半走。

「幹！你把我的滷蛋還給我。」我壓低聲音說「琪音超兇的你瘋了嗎？會咬人的！」

「噗！」周曉光把他嘴把裡的滷蛋噴了大半在我的碗裡。

「你髒不髒啊你？！」我用力搥著周曉光兩拳。

「交換不就好了！」周曉光開心的把他吃了兩口的麵，換走了我面前那碗，我還來不及碰就被噴了一層滷蛋碎在上頭的麵。

吃完麵結帳後正要離開，阿霞阿姨突然叫我回來拿了張一百塊交給我，她說她忘記留零用錢給琪音，拜託我幫忙送去學校給她。

聽到我要去找江琪音，周曉光展現出聽到沒吃過的食物模樣開始纏著我問東問西。

「我很小的時候跟我媽或是外婆到菜市場買菜時，她們會讓我去阿霞阿姨家吃麵，只要有休假日琪音也都會跟著來市場，我吃完麵會跟琪音玩等我媽或是外婆買好菜來帶我，我看過她跟別的小孩吵架超兇悍，我絕對不敢惹她。」我話剛講完就在學校禮堂的外面找到找到江琪音。

還來不及把錢交給她，周曉光搶先開口說：「琪音我是周曉光，你媽媽煮的麵很好吃，我沒有吃過加了麻醬的肉燥麵，很神奇的味道，你也會煮你媽媽的麵嗎？」

「那個叫乾麵不是加了麻醬的肉燥麵，菜市場裡面好幾家麵攤，每家的乾麵都是這樣的。」琪音的口氣明顯的不耐煩。「不過我媽煮的麵真的非常好吃沒錯。」

「當你的男朋友可以去你家免費的吃麵嗎？」周曉光問。

「免費？！我應該會把你打成殘廢！」江琪音冷冷地回答。「然後我們有熟到可以只叫名字嗎？」

「你可以叫我曉光沒關係，我們大家是同學遲早會變熟。」周曉光笑得很燦爛，伸出手勾著我的脖子繼續說：「這個是我兄弟人很善良，要不要當他女朋友？我介紹你們在一起可不可以教我煮你們家的麵？」

「這個東西你去哪裡撿來的？」琪音瞪著我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我噗滋地笑出聲來「他正在青春期，賀爾蒙失調所以有點長歪掉，可是你只要給他好吃的食物，他會坐下跟握手喔！」說完我把一百塊遞給琪音「我早上去你家吃麵，阿霞阿姨說叫我把錢拿給你。」

琪音接過錢突然說「坐下！」我詫異的看著琪音，站我旁邊的周曉光確蹲了下去，還伸出舌頭發出小狗的喘氣聲。

想到周曉光蹲在地上學小狗的模樣，我開口問掛上阿貴電話的琪音「你還記得新生訓練那天，我去找你把零用錢給你嗎？」

「當然記得！我跟周曉光第一次見面就那天，他超妙的！」琪音眼神茫然的看著全黑手機螢幕回答我。

「你怎麼會想到叫他坐下？」我問

「你是個怪咖邊緣人你知道嗎？」琪音臉上浮起個笑容「那天我看到周曉光跟你一起，就在想她應該跟你一樣怪，所以就講了句坐下，那傢伙還真的是你朋友，居然在禮堂大門口直接小狗蹲。」

「周曉光跟我很不一樣，他聰明、陽光、熱愛交朋友、話癆、我不記得有看過他沮喪或是難過的時候，不像我這種當了一輩子的邊緣人的人。」我說。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講他家有錢你家沒有，他帥你不帥？」琪音說。

「有錢跟帥是天生的，這種跟投胎有關的沒辦法拿出來比，所以你只能夠就個性與EQ來做比較，如果是以這兩點來看，我跟他基本上是完全不相同的人。我其實挺傷心你認識我們這麼久卻沒有發現，我跟周曉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長得帥。」我抬起左手將前額的頭髮往後梳。

放下手就看見琪音拿起手機對著我說：「很帥是嗎？你雞雞夠大就在講一遍，我幫你錄影下來。」

「幹嘛這樣？」我伸手按住琪音手機「大家都這麼熟，蒐證那套你留在法庭上，我的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琪音對著我挑著下眉毛笑得很痞，看她手拿啤酒臺客蹲著喝的模樣，很難想像她大學一畢業就馬上考過司法官考試，我服完兵役回來還沒有找到工作，她就已經在準備考檢察官。

「誒！我上個月回去看我外婆時，去你家吃麵，剛好高叔在店裡幫你媽的忙，看到我還特別過來跟我聊天問有沒有跟你碰面？」我說。

「我早就不反對他們兩個了，高叔還是那麼的小心翼翼。」琪音一口氣把整瓶啤酒喝光，捏扁空啤酒罐後抬起眼睛看著我。「以前我反對是我不懂事，但畢竟那時候我還小，就是個剛進入青春期的神經病，什麼都不懂但自以為自己什麼都懂，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是個 asshole。」

「靠北！當檢察官就可以這麼了不起的講英文嗎？」我說「還好我有念大學聽得懂英文。」

「哎呦～小土包什麼時候長這麼大，已經能聽得懂英文，小翰奶奶應該很驕傲。講到奶奶、奶奶做的糖醋肉跟獅子頭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好久沒有吃到，幫我去跟你奶奶說我好想吃。」琪音邊說邊揉搓我的頭髮，就像我們小時候那樣。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