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荷雅
在安靜舒適的會客廳中,一名身穿簡約灰色襯衫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正收集靈感,從容的做著手上的工作。
星期天身為平台創作者,非常健談,隔著口罩,卻好像能看見臉上淡淡的微笑,面對眼前的不安的學生,同樣緊張的他沒有沉默,而是主動聊天化解尷尬,跟女孩分享自己的故事。
在2014年,星期天以一則搞笑的房地產廣告進入大眾視野,大約3分鐘的短片,承載著他當年新手配音員的天馬行空,在這7年中,他不斷累積能力,為的就是能用自己喜歡的方式,記錄自己喜歡的事,在前兩年,他帶著專業攝影機,到世界各地的動物園收集素材,結合充滿想像力的腳本,「動物星天」系列影片誕生了,經過疫情的打擊,他不斷精進自己,加緊腳步,打造屬於自己的IP(智慧財產權intellectual property)。
當時——疫情前的工作
大部分的人都是從YouTube認識星期天,很多人只知道他是個喜歡配音的YouTube,對他的正職非常好奇,也有多種猜測,對此,星期天淡定自若地說:「我在疫情之前,其實工作主要內容是拍影片、配音,然後出影片,其實基本上就是在做這些東西」,接著補充道他的工作內容,因為他一開始工作的時候只做配音,是剛入門的新生代全職配音員,後來因為將音檔丟到YouTube上被人們看見,才多了一個頭銜
「YouTuber」,但是對他來說YouTube只是一個分享平台,所以他可以同時是YouTuber,也可以是配音員。
因為那個時候沒有疫情,所以他會真的到錄音室配廣告,他配的廣告大多都是家電類、房地產,還有配手機遊戲的廣告,不過在YouTube的確較少看到、聽到星期天配過的廣告,但在電視上搞不好就有看過呢!
而且這些廣告主也會看你自製的頻道內容,來看是不是適合找你合作,例如因為第一支房地產影片的關係,之後真的有房地產的案子找上星期天,我們才能在不同的平台聽到星期天充滿磁性的嗓音。
他與我分享了他的故事,一開始啟發他想要做這個工作的是廣播,因為他原本想做的其實是類似「青春點點點」或者是「Midnight You and Me」之類節目的電台主持人,在他國中的時期,他會每天聽廣播,當時還沒有智慧型手機,只有不能上網的按鍵型手機,那時候能做的事就是看書,但是他更加喜歡聽節目,尤其是年輕人在裡面閒聊,然後講一些有趣事情的節目,他覺得:「哇!那些電台主持人的聲音真的好不真實喔!」同時兼具了聲音好聽、講話又很好笑,所以讓他感覺很特別,一直憧憬自己可以去做廣播電台。
後來到了大學,開始慢慢轉移到想做廣告,他在探索自己聲音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還可以做這個、做那個,自己錄一些有的沒的,不一定只在廣播上,他以前想像他會是一個全職的配音員、想像正職配音員每天都會被配音工作塞滿,沒有時間做其他事情,每天都很認真在鑽研聲音,他大學四年都想做配音員,但他一直都認為配音員會有一個很明顯的門檻,例如「喔,這樣就是進去了」、「喔,這樣子我還在外面」,但其實實際接觸之後發現想要做的話都可以做。
小時候的憧憬很美好,星期天也如願以償的做了他嚮往的工作,不過真正踏入這個領域後,他發現配音其實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他當時完全不知道這個圈子的人是如何工作的,覺得「那你們應該是要我自己寫稿子吧? 」像是房地產影片也是他自己寫的房地產稿子,濃縮了他所有的想像,但那想像是錯誤的,錄音室並不是你自己寫稿子去,他們會幫你把稿子準備好,而且他們會先聽你的聲線,幫你決定好你適合錄什麼稿子。
有的時候你的聲音不適合錄這個,他們就不會找你錄這個。因為稿子有千百種不同的光譜,就像是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聲線,適合錄不同類型的廣告。那部影片記錄了他對錄音室錯誤的幻象。
接著,他將工作分成配音以及製作影片,首先從製作影片來說,他表示每個人做影片的方式不一樣,有的人習慣先拍好畫面,再去寫東西,讓它變成旁白附在畫面上; 有的人喜歡先寫東西,建立他要講什麼,再去找畫面來配他講的內容。
他以前曾經遇到很多瓶頸,比如在學習的過程當中他沒有找老師,有很多時候稿子唸不好、會有障礙,就慢慢學習在寫稿子的時候避開那些發音或技巧,做出自己喜歡的稿子,所以他會先寫文字腳本,寫好之後開始規劃這些畫面要怎麼取得,在youtube上面不能使用google下載的畫面,會有版權問題,只能自己拍,或者花錢買;不過他一開始做的時候沒有錢買,所以都自己拍,拍好之後就會回來剪接,跟別人合作影片的話,會有來回的過程,他會在文字腳本跟剪接這兩個環節,都給對方修改,等文字腳本改好後再開始拍,不然他已經拍好,就來不及改了。
統整後拍片流程大致如下:
- 先寫文字腳本。
- 交給對方去修改(如果是合作的話)。
- 修改完之後就開始拍影片。
- 把影片先剪得好看。
- 配音。
- 加音樂、加特效。
- 給不同的人看,他們看完之後覺得OK。
- 正式出片。
那配音就很簡單了,通常會先收到對方的email、簡訊、電話,或者對方會聯絡他的FB粉絲頁,他認為這很有趣,因為很少有配音員會自己架設粉絲頁,他是少數一開始就創粉絲頁的配音員,因此大家會先聯絡粉絲頁。
如果是從粉絲頁來的,就很好處理,因為對方會是他粉絲,所以會比較好說話;配音員會在錄音室登記資料,有的通告會從錄音室來敲,不是用星期天這個名字,會用他的本名,我姓陳,所以對方就會指定找配音員陳先生,他表示這是不同的關係,粉絲來找他錄廣告,跟其他人來找他錄廣告,會用不同的方式對待,但是錄出來的東西會一樣認真。只是在相處上的感覺會不太一樣。
通常錄廣告都是一個人能錄完的,也只有一個錄音師,但在錄音師旁邊的沙發上會坐六、七個人,所以會壓力很大。他一開始做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的動物,隔著錄音室的玻璃看他,通常錄音師的桌子旁邊會有一個按鈕,只要按鈕被按下去,就會從自己的耳機聽到玻璃窗的另一邊講話的聲音,可是如果不按,就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如果錄音的過程中如果錄不好,或是他們想要改,就會按那個紅色按鈕告訴他,有的會直接打斷,有的會等休息時再說哪邊要改。
配音通告的程序:
- 收到email或電話通知
- 跟對方協調錄音的時間
- 錄音(一次過)
改變——疫情的影響
疫情爆發之後,最大的改變其實是人們對資訊的吸收方式不一樣了。在疫情之前我們吸收資訊可以出門去看,可以面對面交流,聊聊彼此的近況或是共同的興趣,但疫情來臨後,這些交流的方式改變了,大家換成用電話、通訊軟體,變得更依賴手機或電腦,從這些冷冰冰的機器上去獲得其他人的資訊。
這對拍影片的youtuber有很劇烈的影響,但是對配音員就還好,因為他可以在自己的工作室錄音,對方只需要通個電話。但如果要去錄音室錄廣告或是上節目還是會有影響,在棚內他們不可能讓你戴口罩,全部的人都要快篩,包括攝影師、導播、主持人、其他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是三天內要做過快篩,先確認你是安全的。
在疫情爆發後,他變得很少出門,跟大家一樣。以往他在累積影片的靈感時,他會試著走出門,因為他知道待在家裡想靈感會分心去玩別的東西,就算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但他也還有其他喜歡的事情,像是打電動、看劇,這些事情對於他拍影片不一定會有幫助,但是它們會讓他想點子想到一半的時候就分心了,不過疫情爆發後就沒辦法出門了。
他在疫情爆發之後失去一部分的工作,這部份的工作是必須要接觸人群的,例如去學校或社團演講、錄音室的案子有變少。不過他仔細想一想才發現他失去的不多,對他來說,被疫情剝奪掉的事情,就是出門的樂趣。
「有一好就會有一壞,但是反過來看,有一壞就會有一好」,大家一開始都會先想到負面的東西、覺得很不方便,但他從這些不方便中收穫了不少,也有所成長。
因為疫情,他慢慢習慣在家裡的生活,會在家裡尋找適合他的模式,因為影片創作者會比較需要固定的模式去產生創意。
「創意這種東西它是會枯竭的,它就跟石油一樣,用完就沒了,要去新的地方找,在原本的環境會找不到,如果你不去新的地方,就不會有新的人事物讓你想到可以怎麼做。」
疫情前,他會外走,或是很衝動買機票就出國、到其他城市走走,雖然對他來說很有用,但是現在沒辦法了,因為我不能出門,所以我必須要找到,在家裡可以創作的方式。
還有一個收穫對他而言是很特別的,因為他是做聲音工作的,拍的影片也大量使用聲音,這就代表他的聲音消耗很大,在疫情前他常常會感冒,聲音會有狀況,一來是不知道怎麼保養,二來是那個時候沒有戴口罩的習慣,所以常常會被傳染,在疫情爆發之後對他最大的好處,就是強制戴口罩,因此注意到要保養呼吸道,他慢慢的接觸到一些相關的知識,了解到不一定要一直喝水,或是注意飲食,光是呼吸的空氣品質就會影響聲音。從他開始戴口罩之後,聲音的狀況就有好轉。
後來他提到三級警戒之後難忘事情,在三級警戒的時候連動物園、電影院都不能去,所有娛樂都被剝奪了,基本上那時候的生路都被斷光光,什麼都不能做,過了很長一段不知道要幹嘛的時間。
他翻了一下照片,發現那段時間都在玩模擬飛行,他是一個差不多玩五、六年的老玩家,在模擬飛行的世界中不需要跟別人接觸,只要一台電腦接一個飛行搖桿就可以自己玩了,它的飛行時間就跟真的飛機一樣,可能一開就要開七、八個小時才能降落,於是想到可以來做模擬飛行的影片,他花了很多時間來鑽研,介紹怎麼玩模擬飛行、怎麼使用模擬飛行的設備,從三級警戒之後他還是持續在做模擬飛行相關的東西,也有真的去機場附近拍航空攝影,是三級警戒對他的改變。
順帶一提,另一件最難忘的事情是,他最高紀錄大概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沒出門,都只叫外送。
如果疫情過後,大家不用戴口罩了,可以自由的面對面,他可能還是會在家裡面找靈感,現在不太需要靠出門了。並且他還建立一套在疫情當下如何與客戶們遠距完成錄音工作。
有一個很大的差別是,疫情前很多案子是對方要求要進錄音室錄音,但他趁疫情的時候,在台北的租屋處,自己架設了一個錄音室,錄出來的品質還不錯,從那以後,他都會說服客戶試著用不接觸的方式來錄音,也就是「宅錄」。
宅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自己調配時間,他可以睡覺前錄,也可以早上起來錄,不用配合錄音室敲的時間、不用被別人牽制,他很希望可以保留這個工作模式。
期待——疫情過後
星期天對疫情過後也有期望,他想要去更深入的了解航空業、繼續做動物園系列。
他在之前就有做「動物星天」,他會拍類似Discovery的畫面,並用很專業的旁白聲音,但是文稿內容卻是很荒唐的假動物知識,帶給大家的娛樂性還滿高的,而這帶給他的成就感,除了讓大家覺得好笑之外,拍到動物對他來說是一種肯定,它的價值就在於他向他自己證明,他可以跟業界的攝影師一樣,靠自己拍到他需要的畫面。
但因為疫情的關係就比較少去動物園拍,當疫情結束後,希望可以慢慢往動物園走,而且他本來就打算夏天不去動物園拍,因為只要室外的溫度高於28度,動物園裡面不能適應熱帶氣溫的動物,像是溫帶動物區的小浣熊,只要超過28度保育員就會把牠們抱進冷氣房,過去的時候就只剩一棵樹,半隻浣熊都沒有,這些情況沒有辦法事先知道,再加上大熱天去動物園外拍實在太消耗體力了,所以他計畫在十月、十一月天氣轉涼的時候,再回到動物園去拍。
還會有一個比較大的變動,他以前都是一個人去拍,但是因為這樣太辛苦了,所以他正在籌辦一個攝影團隊,找幾個擅長拍動物的朋友一起去拍,所以會比較容易拍到我要的畫面。
再來是航空業,因為他是一位航迷,但他就跟火車迷一樣不會開火車,他開飛機也只是用鍵盤操縱,螢幕畫面飛一飛而已,跟真正開飛機不一樣,所以他想要去接觸、認識專業人士,他說:「我如果真的能夠接觸到他們,接觸到那些在航空業工作的人們,一定會很好玩,我一定會有很多可以學習的地方」,而且一定是他不能從網路上搜尋到的知識,所以他很期待,在疫情結束之後可以去做他最想做的兩件事情。
從這次的訪談中能看到,他對自己的工作感到幸福,從自己的興趣中找到目標,也剛好他的職業對疫情比較有抵抗力,雖然影響多多少少還是有,但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機會,祝福他能夠一直堅持自己喜歡的事,讓觀眾們看到更進步的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