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個人都選擇成為沒有名字的人,那報導也不會出現在這世上】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昨天我們讀到女性的為難,今天要進一步地討論,縱使抽絲剝繭的是男記者,亦難側身於外--那些阻擋「真相」為人所知的怪獸在哪裡?

年初看了《惡血Bad Blood》、《 鯨吞億萬Billion Dollar Whale The Man Who Fooled Wall Street, Hollywood, and the World》,也覺得精彩絕倫!
要進行一篇信實的報導或僅僅只是說出「我看,我聽,我感受」,背後需要多少人不畏威脅利誘,一路承接串連著信息,才能浮出水面,來到世人眼前,更遑論多少人會以「假新聞」為名持續護短或攻擊說出來的人。

要推翻一個社會給予權勢與金錢的帝國,那個說出「國王沒穿衣服」的人會遭遇到什麼樣的打擊,才能革命成功呢?

且看:《性掠食者與牠們的帝國 #CatchandKill

作者「羅南•法羅 #RonanFarrow」的父親是名導演伍迪艾倫,其因性侵幼女而備受爭議;也因此他的身分在報導之際也曾遭到「哈維溫斯坦 #HarveyWeinstein」陣營抹黑。

❶政治、法律、商業

在報導未出前,「安珀拉•古提耶若茲Ambra Gutierrez」(書中譯名)是唯一進入司法體系的案件。

她鼓起勇氣先向派出所報案,「特殊受害者部門」安排她與哈維再見一次面,與此同時讓一隊便衣警察暗中保護。
然而一陣拉扯後,她還是被強拖進飯店房間,更慘的是便衣警察跟丟了,電池似乎也沒電了……
好說歹說苦苦哀求用盡所有手段,安終於脫身下樓,並取得了哈維承認前一天侵犯她的自白。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們在人證物證確鑿的情況下,這隻禽獸應該難以逃出生天--沒想到地方檢察官Cyrus Vance Jr.卻按住案件認為證據不足,且不斷在法庭上攻擊安曾參加性愛派對的過往。

哈維團隊每年提供的大筆「#政治獻金」讓檢察官與其上的市長朱利安尼,甘於淪為鷹犬。
而哈維在當時是民主黨候選人希拉蕊柯林頓陣營的主要資金募集人,這樣政法界的友好關係,連帶讓羅南籌備的新書遭殃,所有國防外交的相關人士都不願進行受訪與提供資料。

但讓受害者更加不敢聲揚的主因,也是我們昨天提過的「#保密協議與附加條款」-合約內容包括要刪毀所有影視聽檔案,甚至必須交出所有帳戶密碼以斷絕備份可能,最後是宣誓聲明若有違反需付上鉅額違約金-因此這些人除了在由名人律師團的相逼下,身心崩潰之際不得已選擇和解,日後反而成為禁制她們的監牢,無論是主觀的不堪記憶或是客觀的興訟花費。

而且這些名義動聽的「和解」並不是檯面上的合意交易,常常最後都成為評論者嚼舌根的「遮掩」--這些看似標準的作法,卻讓這些加害者逃過刑罰,讓律師們得到高額獎金與成為食髓知味者倒相報的堅實團隊,可怕的是也由於條款屬性,政府不能公開相關案件資訊。
於是加害者可以肆無忌憚地另闢戰場,尋找新的獵物,且一再得逞。

當羅南認為他已準備好時,他所屬的單位NBC電視台,卻不願意相挺。
因為他的上司,以及上司的上司,全都是與哈維有生意往來的朋友;他們可以輕易拿到所有羅南運用公司資源所獲得的證據,有可以審核這是不是值得播出的報導,更可以外洩給任何他們的「圈內人」。

就這樣,有錢有權有勢的人通通聚在一起,讓其他無法相抗衡的人只能任由痛苦加劇啃噬他們,只因一樁「意外」而走投無路的人生。

即使偶有倖存下來的人,也會被當作「這沒什麼」的佐證,留待大眾盡情窺伺、評論與獵巫相關的受害者,反而助長「#性騷擾#性侵害」文化的氣焰。

❷媒體、同業

哈維所聘僱的律師團隊多是名人:華爾街王牌律師David Boies、柯林頓御用律師Lanny Davis、女權律師Lisa Bloom……

這些「危機處理專家」運用他們禍福與共的人脈,不斷營造加害者的優質形象,以大量洗白模糊公開時的震盪,讓群眾的健忘能加速事件落幕。

「他是深愛妻子的好丈夫,只是犯了個錯」、「他是優秀的兒子,遭遇了父母親的壓力與離去,才會精神失常」、「他是業界楷模,他的才華是人類的瑰寶,這是有人精心設計的騙局」--諸如此類的套路說詞,有沒有十分熟悉?

這些加害者與團隊同時利用人脈在業界輾壓受害者的未來,一旦開口就是毀天滅地的排擠與抹黑--不單單是演藝圈,各行各業都是如此。

但哈維更厲害的招數是收買各八卦小報,其中為虎作倀的即是
《國家詢問報National Enquirer》總編:狄倫霍華;不僅替他抹黑造謠受害者,將風牛馬不相及的線索繪聲繪影地寫成小說。
更可怕的是,故事的主角還不夠,潑的髒水更能綿延至親友愛人或僅僅是立場向其靠攏的盟友。

這或許是當梅莉史翠普說出其有所不知的宣言:
「我們的關係只限於工作上,而他大力支持。我不知道這些罪行,他與女星、同事的關係;跟人約在飯店見面,帶進去房間、帶進浴室,還有其他不恰當的舉止。如果大家都曉得的話,我不相信娛樂產業或新聞媒體的記者,長年以來都不會調查這件事。」

這兩本書的作者,一不敢置信,二也感其天真。

❸騷擾、跟蹤、危害性命

兩本書側重雖有些許不同,但本書最後1/5的篇幅聚焦於哈維所聘請的情報公司:「黑立方Black Cube」。

比私人徵信社更加高明,這個公司是由以色列的前情報特務與武裝人員所組成,無論是受害者或是調查者,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記者與受害者們不只一次收到文字或聲音訊息的威脅,更有大膽者直接站崗甚至亮出武器;每當他們以為可以開口或下筆時,總是有比他們更快的一雙手,像預知他們的行動般,阻撓他們出聲是唯一目的。
他們的親友通通成為籌碼,身家安全在這些由錢撒出去的網羅中,不過是嗜血者的一通電話。

網軍算什麼,只會在鍵盤上逞英雄;但這些受過真槍實彈的情報專家們,會潛伏在你身側,回報你的動向,甚至與你交好以便左右你的行動。
你以為的掏心掏肺,都可能成為對方陣營的武器;有時真相石沉大海了,你反而成為疑神疑鬼,不相信任何人的「瘋子」,眾叛親離的再度傷害讓活下去更形艱難。

「真相」能大白,倚靠的就是「良知」。

「黑立方」的相關報導能面世,就是其中有許多特務覺得自己的行為違背了人性,也與他們追求美國夢的光明面相悖,他們不願成為作惡的人。

評論有時非常容易,但如果知道有很多「新聞」都是被製造出來的,我們的義憤填膺還能夠如此輕易嗎?
雖然是相似的兩本書,卻也深深讓人感到權勢與否的雲泥之別--現代的戰爭再也不是槍砲彈藥,完全是「注意力」與「話語權」的煙硝重重。

要怎麼樣才能保證我們為受害者聲張正義了呢?

也許這兩本書,都提供了一些辨識工具,讓我們能成為「眾口鑠金」的好聲好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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