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

「時間一長，歲月漸增，倘若重來，我會如何去做?...」，
長時間待在這裡，已經多久了，像往常般，看著那些人們。
有的宛若魂不附體；還有的用盡全力證明自己想逃離這裡，但他們不能，我也不能。
看著那些證明他們個人訊息的資料夾，甚至還有源源不絕的"客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那隻已噤音的手機打開，上頭的訊息無論嚴重性一直出現提醒，毫無溫度，害怕、恐懼慢慢湧上心頭。
我是研究這些東西的人，卻換上了這種"疾病"，還醫治著和我一樣的人，我是誰?

我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這座白色監牢，各種隔間，我掛著精神科的牌子，處理著精神病患，病例、徵兆檢查確認，一位一位去打招呼，帶著微笑，職業病了，累死我了。

「李醫生，剛剛來了一位病患，一樣的配方嗎?張醫生要我問你。」有人敲了門，將公文放到我座位上，
「是的，等等過去看一下病情，我得先去310病房看診。」我忙著找資料，習慣性地回復，沒注意到是誰，
「那我跟張醫生說一下，我想問最近有空嗎?李醫師，你好像都很忙?」
我緩過神來，居然是林護士長，她對我有過幾次合作經驗，好像她喜歡我?!我愣了一下，這種事情，太過生疏了，一時回答不出。可是，我該怎麼說呢.....

「星期六沒值班，算有空，怎麼了嗎?」
「太好了，我有電影票，要一起看嗎?」我看著她似乎很激動，便收下來，心裏暖暖的。

我從宿舍醒來，發現有好多訊息。
印象中是星期六中午十二點的電影，現在才上午十點多，還早。

我本身住在醫院分配的宿舍中，看著窗外的藍天，遲疑了一陣，到起一杯牛奶，時間緩慢地流失掉，等把刷牙、換衣，一整個收拾完，已經快十一點半了。完蛋了，沒有車子，只好趕緊騎去捷運站搭車，看著手表的時間，快到十一點五十九分時，捷運一停，便直衝到林護士長那裡，
「護士長抱歉，我來晚了。」我氣喘吁吁的到場，絲毫未察覺自己做錯什麼，
「你.......，叫我淑雅就好了。」她靜悄悄地說出這些話，我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記人家姓名。

「李醫生，你今天怎麼有空?」我見他一直不說話，便問了一句話。
現在我們在咖啡廳，我跟他尷尬坐在裏頭一個小時，咖啡冰塊都融化一半了，他仍然一直低頭看著手機訊息，雖然我和他從本質上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單純的工作同事，他為什麼答應我的約會呢?

「其實我....，這周是要回家的。」我愣住了，所以我是不是約錯時間了，還是說....，那他為什麼答應我。

「我是不想回去相親，剛剛才會東拍西拍的，不過我沒拍到妳，妳可以放心。」他接著說，並讓我看了一下他的手機相片，要我確認一下有沒有拍到我，這樣子的話，我實在是好奇他到底是可愛還是笨蛋了，
「那我只是你的藉口嗎?你不回去的藉口嗎?」我想不透他在幹嘛，因此脫口而出這些話，接著我看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要想太多。」說完這些，他突然起身，
「沒錯，我等等有事情要忙，我先走了。」
「李遊，我.....」他沒有回頭，留下一臉茫然的我，直到我反應過來，要結帳時，櫃檯小姐的一句:「剛剛那位先生付過了，兩位是一起的吧!」

一起的，好像是吧!我心想著。

「聽說了嗎?李醫生請了一個月的假，如果加上春節連假，他好像要到明年二月才會回來。」
「是不是家裡人生病啊!
「不對，是家人過世，聽說要回去守孝。」
「太令人羨慕了吧!」
「羨慕什麼，妳希望家裡人死掉。」
「沒有啦!」
此起彼落的談笑聲，我從那群護士口中明白李醫生的事。
見不到也好，至少不會那麼痛苦了。
望著手上那天在路上他曾送給我的楓葉，一切好像回到那時。

那時候正是要從電影院到咖啡廳的路上，他突然撿起一片楓葉，笑著說:「他妹妹很喜歡楓葉，妳看今年的楓葉是不是很美。」，"美不美"我不知道，但當時在那種充滿戀愛氛圍的氣氛下，倒是心動了。

「那片枯葉，是妳的書籤嗎?」一位跟我同為護士長的同事問著我，把我瞬間拉回現實。的確，我的愛情枯了。

再次聽到他的名字已經是到情人節了。
我看見一位身著牛仔褲裙的女還送了他一盒巧克力。
「那個女生是不是李醫生女朋友呀!」
「不對啦!不可能啦!」一位跟我曾經一樣喜歡他的女護士哭了，
「淑雅，妳還好嗎?」同事看我把點滴瓶放錯位置，好心幫我整理一下，
「沒事，我沒事。」只是這時的我，只能說這些，安慰自己。
「那這份資料幫我給李醫生，本來要叫那一位哭得很嚴重的去，妳要是有空幫我一下吧!這裡我幫你整理。」
「好。」我竟然就答應下來了。

雖然不想見到他，但是工作，不知不覺走到他的辦公室，一開門便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哥，她就是你說的女朋友嗎?」，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嚇到了，差點跌倒，倒是旁邊的女生拿給我一盒巧克力。
「我哥不常吃巧克力，所以不會挑，要我幫他買，這一盒是要給妳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