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進西門紅樓的河岸留言,不是看演唱會,是來聽這場臺北文學季講座,楊佳嫻和葛大為的對談,主題是「詩與歌詞的曖昧時光」。
好一陣沒讀什麼詩,傷心的人別聽慢歌,我倒是傷心才讀詩,可能最近沒什麼好傷心的吧,可喜可賀?
轉念一想,原來近來多是聽歌,聽歌也看歌詞,取代詩作的寄情及抒情之用。看看自己分享在限動的歌詞,嗯,一堆傷心的^_^。
所以這主題的講座,得聽。也真好聽。
寫詩詞的自由與自律
楊佳嫻提到,古詩的格律,舉凡字數、押韻、平仄的限制,說是限制,倒也變得把字填進去好像就是一回事;那現代詩拿掉了這些限制,就自由了嗎?也不然。一首現代詩反而得自成一格,或歌詞也是,得寫出這首作品獨特的韻律,是自由裡的自律。
文字的聲音
某次文學獎時,余光中評楊佳嫻的詩作,說是寫得不錯,但這人沒考慮聲音,在上升的情緒裡,用了連續三個下降低音。從此楊佳嫻寫詩必會唸出來。葛大寫詞得給歌手唱,也需唸出來,自己唸了都尷尬就不行。
楊說,以前到KTV都會唱〈愛的主打歌〉,歌好聽,但都會唱成豬打嗝。害我想到白安唱「懷疑自己」,聽起來是「畫一隻雞」。即便避得了文字本身的諧音,好像也避不了唱腔問題
情緒鋪陳和演唱習慣
葛大說,文字也是有呼吸的。一般來說,主歌先鋪陳敘述,副歌再擊中心頭。留意層次,要虐你總不會每句都虐。楊甚說,會用文字製造留白的效果。
有時候都覺得,過往有多美好,未來就有多難過;曾經是你喜歡的特質,後來變成你最受不了的缺點。諸如此類。
雖葛大說寫詞是帶有服務歌手性質的工作,但在寫〈我們〉時,是先看搭配的電影片段,依著井柏然這個角色狀態寫的,那種心頭千頭萬緒,卻因已結婚生子而不好說太多,所以使用「了」、「的」結尾的句子,口語般緩緩道來。
「了」、「的」這種輕聲字,其實很吃歌手擅長的演唱方式,好在後來是陳奕迅來唱,掌握度高,就是他的歌了。這首裡,我比較喜歡:
寫作者需要與時俱進
葛大說,大眾聽歌模式改變,以前是被動聽歌,無論是電視廣播,甚至走過的店家,好像很多歌都能唱上一兩句;現在聽歌管道多,卻反而分眾,聽眾會主動找自己想聽的,唱KTV時,別人點的好多都是第一次聽。
楊說,現在教課都會覺得世代差異好大,之前還想裝個年輕說,我有聽告五人,結果學生還是沒什麼共鳴(葛大吐槽,「還是他們不相信你有聽?」),現在就放棄了,做自己(轉頭聽雷光夏、張艾嘉、王傑這樣)。
葛大接到替十幾歲的歌手寫詞,也是一陣窒礙難行,不同世代的用語、價值觀的差距就擺在那裡。又例如,要注意流行語的使用,像當初流行的「像極了愛情」,就絕對不會用在詞裡,因為判斷它只是短暫流行,若歌還要一陣子才發行,那到時候還講就會怪,好比現在已經很少人在講「傻眼貓咪」。
被問到喜歡李宗盛寫的哪些歌詞,葛大說〈夢醒時分〉,發現台下微沒反應,立刻補了〈陰天〉和〈山丘〉。不得不說,連〈山丘〉也是2016年的歌了。
閱聽者的浮木,創作者的幸福
最後,葛大說,如果作品能成為某個人的浮木,就是身為寫詞人、創作者的幸福了。我想說,有這些浮木,才是我們這些凡人在難過時,不那麼孤單的原因。
結束後,漫步在涼涼的氣溫裡,回想著講座內容,聽到文字這樣被慎重、細細討論,今天再度覺得好好活著是美好的事。
後記
說是後記,也算是前記。這天葛大微宣傳他的書《我記不得每隻貓的名字》,這本2019年出版的散文集,當時就買了,甚至參加在好多咖啡他與陳建騏老師的新書發表兼對談講座。
當時讀到這句,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便抄寫下來。覺得就是自己的寫照,原來是自己預期的、設定的太多,才會卡卡,似乎得體認並接受各種人事物都有漫天生長、不同可能,才不會讓自己太鑽牛角尖、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