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地踩著落花前進,唯恐腳印破壞了這稀世白花地毯。但令我驚奇的是,新的落花立刻修補了我踩過的地方。
「大自然今天把整條山徑,
鋪滿了油桐花,
像是一條白色的長地毯,
隆重,優美而熱情地將我引入幽林深處,
我微醉了,有那麼一剎那我認為自己脫離了軀殼,
輕鬆自在地通往美妙的境界。」
這一段文字是徐仁修老師在「森林中最優美的一天」這一篇文章中描述,這條荒野人稱為「油桐花步道」的森林步道,距離我可以俯瞰台北盆地的書桌只有九十公尺,整條步道以正常步行速度大約四十分鐘可以走完。搬到花園新城就是為了這裡的景觀與森林及溪流。
這些年油桐花越開越早,油桐飄花有人取名為「五月雪」,徐老師這麼描述著:
「小徑越過山澗到對岸,然後斜升入正盛開到頂點的油桐林裡,迎面而來的是許許多多雪片一般飛落的油桐花,飄盪著、旋轉著,好像仙女散花一樣,落在姑婆芋的大葉片上,在野薑花的層層葉上,在我的帽子上,也把整條山徑鋪上了油桐花編織的白色長地毯,空氣中滿含著濃淡適宜,令人愉悅的花香。我戰戰兢兢地踩著落花前進,唯恐腳印破壞了這稀世白花地毯。但令我驚奇的是,新的落花立刻修補了我踩過的地方。」
在生命的路途中,我向來是個匆促的趕路者,往往以緊湊且高效率的步伐向前奔跑。但這些年,我學著慢下自己的腳步,每天到森林裡散步,我知道生命裡有許多值得駐足的風景,即使為了貪看山色與花開而誤了行程,錯過宿頭,都是在所不悔的。
有位英國詩人曾經這麼寫著:
這是什麼樣的人生,充滿煩愁,
若我們沒時間停留下來凝眸?
沒時間到樹蔭下佇立,
久久看著蝴蝶翻飛?
沒時間看,在大白天,
溪流光影閃耀,如夜空燦爛。
這是多貧乏的人生,充滿煩愁。
若我們沒時間停留下來凝眸。
著名作家(與「預言家」)赫胥黎這麼認為──到山間散步就相當於上教堂。
來吧,到山裡來!大樹開花如下雪的時節,如同我們短促的生命般,一蹉跎一猶豫就消逝了!
油桐花步道旁的溪澗有螢火蟲、有野薑花,有豐盛的美好生命!
享受生命的豐富其實不必花錢的,只要願意是很輕易可以得到的!
往往生命中的珍寶走到我們面前說:「來吧!這裡的生活美好。」然而大部份人卻只是羨慕,然後居然是後退拍照?
來吧!
人生是一種遭遇,這種邀請不復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