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疫情,很久沒有來看師父了,上午送東西來寺院,跟師父聊聊天,接近中午,師父讓我留下來吃飯,自己也很心動,因為很久沒有在寺院吃飯,嘴也饞了。
年經時當過業務常在外面跑,都是外食,所以有時到朋友或客戶家,他們只要請我一起吃飯,通常我都不會客氣,也很喜歡那種家的氛圍。
現在自己的朋友也不多,有點年紀了也很少在到處去人家家裡蹭飯吃,近年在台中,因爲太太比常自己煮,家常菜是我常享用的,但在寺院吃飯的機會還是不多。
師父回來台灣有一段時間了,今天才有機會去看看他,留在寺院吃飯,也喚起了一些回憶,有幾次在寺院吃飯的經驗;曾經在佛光山、在北海的靈鷲山,這些都是大道場。
在佛光山是年輕時為了要體驗出家生活,參加了短期修道,那讓我很震撼的是;上千人中午吃飯時,飯堂安安靜靜幾乎沒聲音,當有筷子掉落時,那真是尷尬了。
印象深刻的是寺院同期還辦暑期的兒童營隊,在偌大的飯堂中是禁語的,所以我們有短期出家的學員男女加總起來,還有原本在山上的出家眾,還有佛學院的學生等等…至少上千人。
進飯堂是有規矩跟順序的,所以當我們都就定位時,是需要安止等待的,因為禁語,上千人在一個空間,裡面是鴉雀無聲(喔~不,還是聽得到外面的蟲鳴鳥叫聲,就是裡面是完全安靜的)。
接下來就會聽到一陣吵雜聲,那就是參加夏令營的小朋友在外面準備要進來在排班(排隊等候引導進來),這時候也是一個奇觀;所有吵雜的聲音會依序地從每個人進到飯堂後開始安靜,都不需要別人提醒。這意味著外面吵雜的,進到裡面自然就安靜下來了。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外在的紛擾跟內心寧境的呈現呢,也許外在的世界是充滿吵雜的,但內在卻可以有一個寧靜的空間,而且孩子特別的是進到環境就自然地安頓下來,我想這也是另一種環境教育跟身教吧?
當時在這樣的情境中學習吃飯的「規矩」,其實吃飯不說話對我來說不困難,小時候父親是外省軍人,吃飯就是不准我們說話跟發出聲音,只要出聲他會拿筷子敲我們的頭,然後說:吃飯不准講話。
自己也是在當時的短期出家養成飯菜要吃乾淨的習慣,記得從小就很挑食,所以在飯堂中是義工來到你前面把菜分配給你時,沒得選擇。唯有你吃不夠,可以作勢(另有手勢,因為不能講話)要求加菜加飯加湯,但一開始沒弄清楚會更麻煩,如吃飽了要加湯,結果自己比錯手勢,義工過來後啪的一杓飯就在碗裡了,到碗裡的又不能退掉。
記得有一次就是因為錯比了手勢,吃飽了又加到飯,我就死命低頭吃,快撐不下、決定放棄時,一抬頭看到正前方的牆上,寫著「眾生一粒米,大如須彌山,今生不了道,披毛帶角還」。當下我又繼續低著頭把飯給慢慢的扒完了。
這還讓我想起當年有一位帶領我們的師父是女眾,氣質也很出眾,年輕、又很愛搞笑外加無理頭,我覺得還蠻像小S的,因為吃飯雖然要學習規矩,但其它的課程還是很活潑有朝氣的。
例如我們每天需要寫戒子(學員)日記,然後小組輔導老師會檢查,這位女眾師父還會說:你們有些人寫日記;內容還提到說:「師父~我知道吃東西要惜福,要把餐盤裡面的東西吃乾淨。但是,橘子皮真的很難以下嚥,以後可不可不要放有皮的水果呢?因為真的很難吃!」。
然後師父又對著我們說:橘子皮可以不用吃,請你們自己有點判斷的能力好嗎?
其實我常想到這些事都還是會覺得很有趣,我不確定師父說的是真的,還是只是要逗大家開心,但我覺得那也是她們用心的想要讓大家感到輕鬆跟歡喜,而且覺得整個學習氣氛是活潑生動也充滿樂趣的,這有別於我對寺院或出家人的刻板印象。
這段經歷其實不亞於男生的當兵,只是它並非很多人的共同回憶,所以也算是我的生命中特別的體驗吧。
這些種種,現在看來,年少時需要學習很一些規矩,是因為我們都需要透過規範來幫助我們學習社會化跟自律,也像一顆幼苗需要一些扶植,才不會長歪。這是當時我在佛光山吃飯的經驗。
而另一個印象深刻的就是在靈鷲山,那是一次訓練課程的活動,但完全不同的是有一種開闊跟自由,當時我們是帶領活動的工作人員,需在學員用完餐後,工作人員才吃飯。
當時在飯堂內是自己打菜,想吃什麼?拿什麼,然後飯堂旁邊是一排階梯的椅子,面對著整個太平洋,那真是美到不行,我們是可以拿著飯菜坐上排椅看著海景吃飯,有幾位師父也是這樣在吃飯的,這又是另一種感覺。
回到此刻回顧當時,第一次在佛光山吃飯是藉由團體訓練自律。而若干年後自己已經養成一些自律的習慣後就可以自由、自主了。
話說當年的規矩成了基礎,也讓自己有機會在全然的開闊中有自主的可能。當然後來陸續也有機會到其他的寺院參加活動用餐,但都是比較遊客式的過堂吃飯了。
今天在小寺院用餐,腦海中浮現了這些過往的回憶,我想這時候的自己已經不需要有人來規範我如何吃飯了,而我也已經能自律跟自主,大致知道吃飯的規矩,然而我也不會再有寬廣美景或更多對自由的渴望,因為我本來就很自由呀!
我只是很享受的在寺院吃飯的感覺,這時有種自在,也像回到家的感覺。
#重點是菜很好吃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