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玉伶．攝影／程天佑
輕輕拉開位於桃園中壢榮民路巷弄裡的瑯嬛書屋玻璃門，有隻名為「Maru」的虎斑貓躡手躡腳地湊近打量你，隨後又信步離開。牠的毛色發亮、雙眼如玻璃彈珠般靈動地轉呀轉，輕巧地引著採訪團隊進入店內，貓咪引路就彷彿宮崎駿電影一般，跟隨著牠的步履，我們展開了這場性別書店之旅。
看見勞動中的性別
瑯嬛書屋書店吧檯後方掛著六色彩虹旗，同側牆面則掛著女性主義作家吳爾芙及哲學家西蒙．波娃的畫像，凸顯出書店所關注的性別與女性議題。同時，在桃園這座工業大城中，稠密的勞動人口扛起這座工業城，瑯嬛書屋也將勞動議題納入核心關懷。
書店從 2015 年初開幕至今，持續關注著地緣關係相近的 1990 年代聯福關廠工人案，也舉辦過幾場以女性移工為主題的紀錄片放映會。在長期的活動經驗積累下，更是將活動規模擴大，於 2020 年辦理「笠帽下與笠帽外： 追尋台灣經濟奇蹟後的關廠女工」紀實寫作工作坊，邀請專長為報導文學的講師們為學員帶來豐富的課程，而參與學員經由牽線後找到受訪者，在工作坊結束時需繳交一篇採訪文章。透過工作坊的成果，讓年輕一輩了解母親一代的勞動情況、勞動環境變遷，並以文字的效力傳播給更多讀者閱讀。除了工作坊以外，店長之維分享，書店關心同樣在桃園發生的 RCA 汙染事件，瑯嬛書屋曾邀請「工傷協會」與「RCA 員工關懷協會」成員來分享工殤經驗與抗爭過程，也邀請跟拍 RCA 工殤事件達 20 年的劉孟芬導演來播映其所拍攝的紀錄片，數場講座下來，讓之維看見了受害者的不同面貌：「這些 RCA 事件的受害者，多為生病狀態，但是他們努力分享生命故事，讓我看見受害者身上有著一種翻轉受害身份的力量，尤其這場官司纏訟許久，對他們來說不容易，透過他們的生命故事，也帶給聽眾很多感動。」在瑯嬛書屋，人們不僅能在藉由不同面相探索與議題，更能在此遇見影響自身的重要場域。
性別書店存在的意義
在電商平臺與數位化的夾擊之下，性別實體書店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之維以堅定的語氣說：「性別實體書店必須存在的原因為『去汙名化』。」即便在同性婚姻通過的當代臺灣社會，同志族群被打壓或性別不平權的事件仍層出不窮。之維分享，過去曾有跨性別者偶然發現書店的存在，很興奮地給予書店回饋，認為自己多了一個可以放心待著的空間，從這件事情上，可以看見對於一些特定群體來說，有一處能夠接納自己的空間是很重要的。
在《空間就是權力》一書中曾經探討，人們所居住的城市空間是為男性、壯年、中上階層與四肢健全的人所設計的，而瑯嬛書店的空間存在，恰恰是嘗試顛覆既有的空間權力關係，致力為多元性別打造一間閱讀的房間。之維更與我們分享，試著打破同溫層，讓議題能傳達給異溫層是一項大考驗。有一回講座邀請呂欣潔老師講述同志運動的歷程，正好有一位不熟悉議題的媽媽路過書店、來參與講座，透過講座讓她瞭解同志族群的奮鬥歷程，她在活動結束後分享：「我以前都不知道同志族群那麼辛苦，謝謝有這場講座讓我認識他們。」長期耕耘議題講座，若是能觸及到異溫層，對於瑯嬛書屋而言，便是播種下一顆又一顆小種子，未來某天將會茁壯成林。
嘗試持續編織瑯嬛的故事
能量豐沛、過去不斷辦理工作坊與講座的瑯嬛書屋，在今年打算舉辦「女性書寫」講座。店長之維思忖了一會，向我們說明，女性書寫講座目前只刻畫出雛形，書店打算邀請專精報導文學、小說創作與人類學的專家來分享女性書寫議題，此外，由於桃園是移工人口極多的地方，瑯嬛書屋期望有機會串聯致力於救助移工的移工組織，藉由舉辦活動，讓移工有機會訴說他們的生命故事，也讓更多人了解移工的勞動處境。然而，之維也坦言經營實體書店不易，從賣書到辦理活動，都是一件苦差事，即便信念堅定，實體書店仍然不得不面對時代的變遷。實體書店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呢？即將邁入第八年的瑯嬛書屋也無法給出一個正確答案，但確定的是，瑯嬛書屋會秉持著信念，期待能有更多人推開瑯嬛的店門，從書店帶走一本自己所喜愛的書，讓知識經驗激盪腦海中的思想，一同編織屬於瑯嬛的故事。
本篇文章出自國立新竹生活美學館發行之《巢兼代》刊物 Vol.5
指導單位｜文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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