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四處帶走的,和留在家的書,此刻都聚在一起。原先在家的書純粹一綑綑的堆放著。爸爸在我回家以前,整理了一間書房,用現成的書櫃,一本本的分類。為了按照我的分類,以及補進從花蓮帶回來的書,把他原本的排序「稍微」打亂。
整理過程清楚的感覺到,器物是帶有記憶的。就像超現實的影劇,摸到物品的瞬間會浮現出物品過去的畫面。
只要是自己經手的書,會記得自己因為什麼原因購入或得到。會回想起還欠著誰的書評心得,想起要論述的主題最終沒有完成。有一些以為遺失的書其實還在,也有一些確定已經失去。
自己並不追求作者的簽名,但很高興許多作者便是自己的老師或同學。但有一本謝旺霖的《轉山》比較特別,署名給我,卻不是我索取的簽名。那是三姐送給我,請作者鼓勵我的禮物。不過三姐更厲害,有一本楊牧老師署名給她的《奇萊前書》,也不是她自己去排隊的。
說起來有點好笑,常常逛二手書店時,覺得某些書怎麼可以75元120元的躺在那邊,於是就買回家。今天整理才發現,好多書不止一本,甚至《呼吸鞦韆》和《老虎的妻子》,居然多達四本。此刻細數從頭,才知道應該要讓他留在那裡,傳播出去。
在我實習的時候,我班經的能力非常弱,加上沒有真正授課,所以帶的自習班秩序非常糟糕。有一個身形小小的七年級女生,總能在混亂的狀態裡,做完自己要做的作業,看自己想看的書,看的書都有關動物。
某一次跟全班簡單的問答裡,她已經能表達出,未來成為獸醫的志願。關於三類領域我無力協助,但在下一次的自習課,我給了她一本宗潔老師的《牠鄉何處》。我說「借給妳,看不懂或不喜歡沒關係,再還給我就好。」那天,她看了整整一節。「如果有不理解的詞或段落但想知道,可以跟我討論。」我很清楚,那本並不符合國一的學齡。而她只點了點頭。
之後的自習課,她並沒有拿出來。但實習結束前的最後一週,我問她,那本書還有在看嗎?她依然點了點頭。那是個讓人信任的點頭。那就給妳了,我說。
有些事不會再有下文,卻能清晰的記得。
新的租屋處還沒有著落,我想也不會帶走太多。此刻自己內建的耐心,隨著閱讀時間減少也變得更少,那些過去的幻想而沉積的灰塵,引起些許的過敏。我爸如果看到這亂七八糟的畫面,大概會暴跳如雷,但也沒有關係,畢竟整理好以前,紊亂是無法避免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