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爸~父親節快樂！──談「爸爸們」在親子關係中騎虎難下的尷尬

近幾年因為媽媽生病的關係，跟爸爸多了很多互動的機會。以前確實比較常跟媽媽聊天，但因為媽媽現在的清醒狀態已經不是那麼穩定了，所以自然而然地不管是自己想分享的或是看到無助的爸爸想安慰他，就是跟爸爸聊天互動的機會變多了。

記得前陣子有一天，爸爸感嘆地對我說道：「以前我總是沒有參與你們的生活，大部分你們去上學接送都是媽媽在負責，想想還真是有點遺憾...」；其實聽到這樣的話，心弦不被觸動是騙人的，這是爸爸難得的感性哪！真的是值得好好紀念的moment！

開頭爸爸說的話是真的，小時候爸爸的確因為工作的關係，早上通常會睡得比我們晚一些，所以當我們6、7點要去上學時，他還在睡覺，小學時媽媽會載我們去上學，中學以後我們就自己騎腳踏車；放學時間，爸爸也還在工作，爸爸的工作是貨運司機，所以常常工作到8、9點以後，這個時間也很難能夠去接我們放學。

其實我們都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當時還小的我們，當然絕對可以理解；不過有時候如果是狂風暴雨的日子，或是媽媽生病的話，爸爸還是會早起開車送我們到學校，或是想辦法去接我們，這些我們也都還是記得的。

只是，確實也因為相處的時間比較少，而且爸爸下班後或是假日因為工作累的關係，大部分也都不太有時間跟我們玩或是講太多話，這些也都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真的就是會對爸爸比較陌生，應該也是很正常的狀況。另外也會因為缺少對話的機會，只能夠用感受的方式，從觀察爸爸累累的臉感覺起來就是：「哇！這個人應該是蠻嚴肅的人吧」、「不要去吵他免得被罵」、「爸爸這麼累如果跟他講這些小事不知道會不會煩到他」、「在學校的事情跟爸爸講他會想聽嗎？」、「算了不是很重要的事應該也不用跟他說」等等類似這樣的想法，漸漸的就真的比較難再開口跟爸爸講些什麼了。

後來，在我自己當輔導老師6年的期間，再加上我的老師好朋友們的所有經驗來看，真的，幾乎9成以上的學生，主要聯繫窗口、主要照顧者或是學生在家關係較緊密的人都是「媽媽」，有時候這樣的狀況也會讓很多老師在學生發生事情要通知家長時，自然而然打開學生的資料就會自動忽略爸爸電話那欄，直接打電話給媽媽（哈）。

但是，當要決定什麼事情時，媽媽們的回應卻又會變成：「這個要爸爸同意」、「這個要爸爸來決定」，而且我印象很深刻的是，之前陪學生們去騎單車環台，有一個行程是學生們在高雄孔廟接受成年禮的加冠，那時候典禮上主管們也都會把成年代表性的帽子交給爸爸，讓爸爸幫孩子們戴上，明明媽媽也站在旁邊，我當時試圖在遞帽子時從中作梗，硬插了一句：「請兩位一起為孩子加冠！」，這樣說了之後媽媽們也比較能夠在一開始一起接住帽子，但還是有幾位媽媽會說：「不用沒關係，讓爸爸來！」

另外，我也曾經碰過幾次有趣的事，比如在孩子有狀況時，我會試探性地來跟媽媽提議說：「要不要我也打電話問看看爸爸的觀察或想法？」、「要不要邀請爸爸一起來學校談談？」得到的回應卻是：「應該不用，孩子跟我比較好，所以我比較了解」、「爸爸應該也說不出什麼，應該跟我談就好了」，我當下也會覺得蠻特別的。

在以上這些經驗中，我大概可以感受到，不管是在遙遠的以前、到我小時候那個年代、然後再接著現在我的學生這代，很大的概率爸爸在親子關係中很常是空出來的位子，不見得是真的缺席或刻意缺席，但就是常常不在位子上，有趣的是他們卻會在關鍵性的時刻有登場一下的機會，比如要做什麼決定的時候，或是要讓孩子有更被肯定感覺的時候；我不禁想，這是不是也是一種飢餓行銷的概念，因為平時爸爸很少出現，所以當爸爸出現時小孩就能感受到這件事非同小可，或者是特別受到重視的感覺，但不管怎麼想，我都覺得這樣真的蠻怪的。

我能感受到一些不尋常的地方，是因為站在輔導教師的身分來看每一個家庭，我能夠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觀察，所以很清楚地看到了在那麼多的家庭中，爸爸們被統一地形象所綑綁，而這個形象主要還是必須回歸到整個主流文化當中這些爸爸們被賦予了某些責任和某些期待。

傳統上那種「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其實還是深深地在現實生活中存在著。幾天前開車時，我聽到了#志祺七七 的Youtube頻道某一集：《書讀再高也沒用？女生讀到哈佛耶魯畢業，為何還是得乖乖回家顧小孩？》，那時候聽完真的是深深的感慨呀...確實以我現在的狀況來說，我會選擇離職也是在為了未來養育孩子做準備，我仍然還是期待自己有能力可以保有自由的工作，同時能夠有時間親自照顧孩子、親自教養，這是我很自然而然會想要去做的事情和決定，但是在做這樣的決定時，我其實並沒有被要求或是認為我的另一半不會分擔一起照顧小孩，是我自己單方面希望我可以這麼做，我相信這些讀到哈佛耶魯畢業的女性們，也是抱持這樣的心情，在發現自己無法兼顧工作和家庭時，選擇了家庭，雖然志棋說書的那本書當中也指出了有很多情況是這些女性也感受到丈夫可能是期待自己辭職回家照顧小孩的，或是發現就算是一樣的優秀學經歷幾年以後丈夫的成就和薪水卻比自己高因此很難要求對方放棄工作，在這樣的窘境之下選擇放棄工作。

但，我當下腦中也冒出了一個疑問，當然男女同工不同酬的狀況是事實，不過為什麼這些丈夫會自然而然地認為應該由妻子來照顧孩子？或者說為什麼他們沒辦法跟我（們）一樣會自然而然地覺得自己可以來擔任照顧孩子的角色呢？是他們不想呢？還是沒想到（過）？還是他們在潛意識中礙於某些「應該」的限制自然而然地把照顧孩子的權利給自動放棄了呢？比如在潛意識中認為「自己是一家之主應該要賺錢養家」、「如果我沒有工作賺錢養家我可能會被認為很沒用」、「我可能對照顧孩子比較不在行還是交給孩子的媽好了」、「孩子應該不需要我的照顧我還是好好賺錢好了」、「孩子的媽應該也會希望我能賺更多錢養家吧」之類的想法，這些想法會不會讓這些爸爸們有苦難言或是也不知道自己苦在哪裡？所以只好繼續努力賺錢，然後也繼續扮演著那個在親子關係當中總是不在位子上的角色？

我自己的認為是，在整個社會氛圍當中對生理女性不友善的議題，其實都會同時影響著生理男性的方方面面，只是很難被察覺，然後這樣的難題不僅也考驗著女性們，其實男性們也會在這樣不公平的條件下被迫去接受些什麼，然後硬著頭皮撐下去，所以我覺得「爸爸們」其實是很尷尬的，他們有點騎虎難下，畢竟跟孩子們長久以來的關係就是那樣的單薄，要拉下臉來做改變可能沒心力或是覺得害羞。

剛剛所提到的狀況是大部分，所以，當然實際上也會有少部分的爸爸們是完全不一樣的，比如任何狀況下的單親扶養，我也看過很多爸爸們同時擔負起媽媽的責任，照顧孩子的生活起居，但同時也奮鬥自己事業，他們也會積極參與孩子在學校的活動，甚至更願意跟輔導老師討論，因為會擔心自己是男性沒有辦法了解女孩子的心思，我在處理這樣的case時都會覺得超級暖心，內心中非常佩服這樣的爸爸，尤其當孩子又是懂事成熟的，就會更感到欽佩，覺得怎麼可以教得這麼好！（這可能也是一種偏見所造成的好感ＸＤ）

重點是，我想強調的是「爸爸」這個角色其實會帶給孩子很大的影響，對男孩子來說，爸爸的形象也會是他們所模仿或是看齊的，想得到爸爸的肯定，想成為跟爸爸一樣的人，或者希望自己以後也可以跟爸爸從事一樣的工作，對兒子們來說爸爸就是夢想一般的存在；而對女兒來說，爸爸可能就是一種保護的形象，像是英雄般的給予安全感，會影響她們跟異性互動的方式，甚至是未來的擇偶標準，會自然而然地用爸爸作為標竿，不管是想找到一個比爸爸更靠譜的還是要跟爸爸一樣優秀的（哈），總之「爸爸」在親子關係中就算常常不在位子上，其實存在感也是很重的，大家會覺得小孩子就是跟媽媽比較好，但其實就我晤談的經驗當中，會有很多學生在言語之間透露出他們其實會想知道爸爸的想法或是想知道該怎麼跟爸爸互動，也就是孩子們是渴望跟爸爸們建立關係的，這點不曉得爸爸們知不知道？

我也會蠻建議爸爸們要去思考自己在孩子成長過程中不在位子上這件事到底是真的無可奈何？還是你自己自願退出的？或者是你在害怕？很多時候，爸爸們在孩子剛出生時都還是會幫忙照顧，因為如果真的不幫忙的話，媽媽們應該會累死或是想離婚吧（開玩笑的），但以我目前看到的是，孩子們在嬰幼兒時期，甚至是到小學一、二年級，爸爸的參與度還是很高的，但怎麼會孩子越大越脫離呢？

有一個關鍵點我覺得可以拿出來討論看看，是不是因為孩子長大後需要更多的教養，擔心在教養上有所爭執，或是對於教養方式態度的不同，所以為了避免衝突或麻煩，就慢慢地自動退出了？還是因為照顧孩子的那個位子上一直有人（媽媽或祖父母）在，所以爸爸們就覺得不用自己也沒關係呢？

聊點輕鬆的，今天就是父親節了，一年一度的父親節呢！大家父親節通常都怎麼過呢？記得在幼稚園或是在當學生時，母親節的話學校都會有老師帶我們做康乃馨送給媽媽，但是父親節好像就沒有特別做什麼，頂多就是買蛋糕慶祝，或是送送自己挑的禮物，就是有那麼一點點感覺是父親節沒有比母親節盛大（哈）。

無論如何，在父親節這天，我覺得還是應該給爸爸們一個特別的精心時刻，試著去跟他們描述在我們眼中，不管是從哪個面向所觀察到的他們的樣子，他們如果感性不起來，那我們就來逼哭他們，來個愛的告白如何？

我自己的話，其實蠻感謝爸爸的，小時候他總是會在每次我們的生日買禮物給我們，而且是買那種大型的玩具，比如一整套的芭比娃娃、車子＋軌道、積木等等，然後過年要買新衣服也都是爸爸帶我們去的，希望未來我會越來越有能力，能回送更多禮物給您。

我也很驕傲自己可以遺傳老爸開車的天分，我真的是很會開車耶，每次朋友搭我的車都會讚嘆我的開車和停車技術，我總會告訴他們我這麼會開都是因為我爸也很會開車，很酷吧！

然後我也很佩服老爸，一直以來都守護著媽媽，在她一直生病的人生中，一直有你陪著她，不離不棄，就這件事來說，你們兩位都讓我感到心疼，希望有一天你們都會是自由的。

最後，感謝憨慢工話但是人緣超好的老爸，雖然生活時常是很苦悶的，但我還是覺得很慶幸可以來走上這麼一遭，謝謝你們讓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好的！文章來到尾聲，就是希望在父親節這天為各位爸爸們打打氣啦！如果你發現你一直不在親子關係的位子上，然後你很想改變的話，麻煩盡快，小孩在長大很快，他們現在可能國小、國中，但其實幾年後他們就快上大學了，等他們飛出去見面機會又更少了。

也請不用一直騙自己，覺得自己對家庭的功能只有賺錢，也不用懷疑自己可以跟孩子互動的能力，頂多得到對方的白眼而已，而且就算你們起衝突也是一種互動呀！以後就會成為珍貴的回憶的！然後也不用覺得自己得一直板著臉孔擔任家中那個難以親近的角色，主動去問問孩子最近過得如何？或甚至可以跟孩子分享自己在工作上遇到的難題？適時地展現自己的脆弱也是一種可以使關係升溫的小技巧喔～如果覺得被小孩和孩子的媽排擠了，就就請厚著臉皮擠回去吧！

最後的最後，在父親節的這天，祝各位爸爸們，父親節快樂，你們真的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