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五点多,我就自动醒来了,却没有完全醒来,出于半梦半醒之间。
顿然觉得时光是如此的行走匆匆,半刻不得停留。
躺在床上,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惆怅。
作为第一代移民,将在这个南半球的南端国度,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时时觉得自己是一颗浮萍,没有根基。随着水波,悠悠飘荡。
和国内的联系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也很少读中文书了,很少看中文新闻了,也不怎么对中国国内的事情感兴趣了,因为这一切跟我的生活不大相关了。
最多平时记得每隔一段时间,我要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问候一下。
可是澳洲毕竟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就算自己的英语口音在最近几年来,已经很澳洲化了,终究自己依然还是个中国人,那个文化基因早已融入自己的血脉,深深刻入骨髓,很难逃脱,也很难改换。
当然我也无意改变自己,适应他人。
好在澳洲大部分人鼓励多元文化,也接纳多元文化。
我只是感到每天的早上,自己醒来太早了,然后感到浮萍般无依无靠,除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身边没有亲朋好友。
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看到我们家的小狗狗,依然在我的床边的小窝窝里,鼾睡,时不时地发出香甜的鼾声。
我忍不住,伸出我的一只手,轻轻抚摸它温暖柔软的身子。
这只小狗狗已经来我们家快两年了。当初是因为它的主人,要去南澳另外一个城市工作,把狗狗留给我们,代为照管。
后来他又回到阿德莱德,但是因为他的房子已经出租给别人,目前他自己是租客,房东不许可养宠物,就继续把狗狗留在我们家。
这个小狗狗的名字叫姐姐,是因为她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她最大,一窝生下来,别的狗狗都送出去了。
当时主人觉得姐姐的牙齿长得不齐整,真是犬牙交错,主人怕收留她的新主人会嫌弃它,就自己留着姐姐。
没有想到不久,姐姐的狗妈妈不小心,吃了有毒的食物,毒死在家里,女主人哭了很久。
我们也是真心接纳了姐姐,觉得这只小狗狗很有灵气,特别特别逗我们喜欢,我们早已把她当成我们的家庭的一员。
我妻子,儿子和我,分别睡在单独各自的一个房间里,她们都不要姐姐睡在她们的房间,我却乐意姐姐的窝搬进我的房间。
每次我下班后,在打开门的几分钟,姐姐早已急不可耐,她用前爪不停地抓门,想早点迎接我。
有时我故意延迟开门,她竟然忍不住,大声叫嚷起来,逗得我妻子和儿子哈哈大笑。
等我终于开门了,小狗狗不停地摇头摆尾,撕扯着要爬上我的怀里。
我只好不停地给她搔痒痒,她才满足地停止了打闹。
这种热烈欢迎我归家的感受,是任何情感都无法替代的。特别是有时我接到了一个语言暴力的电话后,姐姐这样对待我,让我感动得热泪无法终止。
难怪西方人中意养宠物狗,把宠物当成家庭成员。
我还想起昨天发生的一件事,当时把我吓得半死。
我吃过晚饭,带姐姐出门溜达。
她有一个恶习,非常令我生气。
只要她一出门,她就低着头,一只鼻子,像个吸尘器,沿途在路边,寻食吃,不管是什么食物,一旦嗅到了,一口就吞食了,哪怕是她同类的干枯的排泄物。
她根本不像人家的宠物狗,那么地雄赳赳,器宇轩昂,在街上,高昂着头,气质高贵地行走。
其实我们给姐姐每天的喂食量是中度适合的,以前发生过,喂多了的情况,她就会呕吐在家里。
话说还有一次,我看到她,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在外面,一口吞吃了别人丢弃垃圾食品。当时我真是气急了,大声训斥她,做出很夸张的动作,假装要打她。
不巧被路过的一个白人女士看到了,她特意把车停在街边,走过来,问我,为什么要打狗。
弄得我后来再也不敢对这只宠物狗有任何恶言恶语和动作了。
可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我心惊胆战了很久。
当时她也是一口吞下了草丛里的食物,接着就发现她不停地哽咽。
我赶忙跑过去,把它抱起来,让它的后脚着地,前脚在我怀里。
我用手不停地抚摸它的喉管,发现它喉管不停地颤抖,估计是食物太大,堵住了它的小小喉管,它呼吸不畅。
之前也发生过,但是昨晚真的是足足等了很久,它才终于最后缓过气来了。
如果姐姐在我怀中,失去它的生命,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它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