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重讀自己日記的經驗,尤其手寫只有自己會讀的那種日記。這些日記,大多都是赤裸裸的、不帶修飾、當下最真切的情感。成長後重看,就發現不少都是硬生生的傷春悲秋,無病呻吟,若能回到過去,面對當時年紀小的自己,大概就會不禁想嘲弄幾句,搖頭微笑。
早前經歷兩次的斷捨離,我把所有兒時的日記都棄掉了。不錯,由高小開始直到高中畢業,或加上大學的第一年為止,都被我丟去堆填區去。實不相暪,第一次的斷捨離時,我已直接斷走了十一本,獨獨剩下最後的一本,那一本紀錄了自認為成長的自己。那十一本日記中,大都是些當年吐嘈不同人事的內容,包括熟悉的友人,不同班的人、家人……
其中紀錄了一位異性同學,當年大概整整年一半的時間裡,每天就是「煲電話粥」,話筒夾在耳朵跟肩膀之間,都是有一句沒一句聊著,還四處跟別人說我們就是好朋友云云……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事情(也許根本就是沒事),我又四處說我們是「最佳損友」。日記中還寫下了「為何舊知己在最後變不到老友」、「嚴重似情侶講分手」……後來各自升上不同學校,就自然地沒再聯絡(你看,這不會是好朋友吧)
現在的我重讀,除了煽情就是煽情,當年不錯是聊得來的,但卻好像沒什麼是真的聊到心裡去。唯一記得是有天幾個同學來我家作客,我給他煮了一個咖哩口味的即食,他眼中透露了一種當年我沒放在心上的神情。
好了,不錯,數年後,我自他人的口中知悉,原來當時我就是他的心上人。
好吧,我想,當時的我不可能還不知道男女之間的心思,只是我根本沒把對方往心上去掛,大概潛意識中想杜絕些什麼,還四處跟人說他跟我的最好的朋友……渣。
我以為我不會丟棄最後一本日記,畢竟當中的確記載了「成長」。這「成長」,不外乎又是關於一位男生。N大概就是當年說的「友情以上」的人物,雙方沒有做撩人的舉動,心中卻計較著自己是否最特別的存在。要記住的都仍在腦海中,事隔十多年要重提起來,又是另一番味道,這是我最後丟棄這本日記的原因之一。而在最後的一刻,看到其中一頁的文字,我開始懷疑,我真的渣。
那是情人節重疊農曆新年前的一天。我跟友人唱K後回家,想著要不要問問他來不來一起吃夜宵,潛意識中又想測試一下他會否出現,然後給他傳了短訊:「要吃夜宵嗎?我想見你。」然後,他步出升降機,看到了我,也同時見到我跟他的同學。他的眼底,帶點驚訝而又變得不可測。
我真的傳了一句「我想見你」?就在情人節當天?
然後,我不信邪的再多讀了幾頁(是甜甜的,也是狡猾的,或許為了),突然我發現,原來我還是「A0」之時,已經是個有點渣的人。
後來的我們,各自戀愛,仍然會聊幾句,很技巧地沒重提當年的情感。沒重提,大概是安全感的原由,這個人,真的是我一生特別的存在,我於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