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種

傍晚帶狗狗散步，電梯進入一男一女兩位大學生。女生很喜歡狗狗，我們便聊了起來。

我問他們來自大陸何地。女生說她是北京人，男生說他來自上海。一聽說是同鄉，我馬上用滬語說：「我也是上海人呀！」

男生點點頭，靦腆地一笑，並未接嘴。

我端詳對方，他衣著樸實，髮型隨和，戴的也是普通的眼鏡，一點也沒有上海人身上所特有的「洋氣」。

我又好奇地用滬語問他：「儂聽得懂上海閒話伐？」

男生搖搖頭，普通話回應：「我能聽一些，但不會說。」

剛想追問為甚麼時，電梯門開了。

望著這一對年輕人的背影，有點感慨，還有一些失落：想不到古老的滬語，竟然在他們這一輩身上「失傳」了。

滬語，屬於中國八大語系中「吳方言」之一種。所謂的「吳儂軟語」，更成為形容詞和成語，別稱「吳儂嬌語」、「吳儂細語」，形容「上海人和蘇浙人講話輕清柔美」這一現象。

不久前上海因為疫情封城，有一條短片瘋傳，說的是一個大白警告一名青年要乖乖聽話，不要亂來，不然會牽連影響自己的下一代。誰知被男青年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頂了回去。這位後生仔說：「對不起，我們這是最後的一代了。」

上海人真的會「絕子絕孫」麼？我想還不至於。

不過，上海話可是真的會、一定會「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