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推薦】八十一難中，是否包括愛人——河圖〈沙悟淨〉

　　11/10

　　今日在幾首歌中反覆揀選，最後用了輪盤，但選中的是另一首。可偏偏那時已經反覆聽了這首歌好幾次，於是決定都寫寫看吧。

　　在開始之前，想先和大家說聲抱歉，最近的情緒狀況並不穩定，所以更新也變得時有時無。最初愧疚使我更感無力，於是最後決定放寬標準，總而言之，這個月的歌曲推薦不會每天都有，大約兩三天一次。

　　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繼續吧！

　　在最初的歌曲名單中，有一個席位是注定要留給河圖的。

　　大約是小學六年級……或是國中一年級左右，偶然之間聽見了古風歌，有點忘記最開始入坑的究竟是哪一首，應是河圖的寒衣調或伶仃謠，便一去不復返地跌入了古風坑。彼時大部分的古風歌曲還是用日文填詞翻唱（存有版權疑慮），而河圖在某日用自己做的曲子以一種恰到好處的力度擊落了我——

　　雖說如此，但在要選歌時，又開始糾結了。

　　最知名的當是〈傾盡天下〉與〈如花〉，不過最初想選的是某天剛好播到的〈燈花佐酒〉，但後來又聽見以童話為題材的〈安徒生的事〉，兜兜轉轉又想起再適合創作者不過的〈若某日我封筆〉。啊對了！還有河圖突破過往風格的〈nl不分〉，以西遊記為題材的〈六耳〉或是圖大與我格外喜歡的詞作沃特艾文兒合作的〈我若是游子〉……

　　可以說河圖本人就夠我單獨開一個專欄了。

　　結果反覆寫了這麼多，發現想推薦的歌曲竟然越來越多了，於是在用輪盤選擇之後，電腦系統決定了這次的歌曲：〈沙悟淨〉。

　　在今天寫下這一篇歌曲推薦之前，河圖與狐不舉共推出三首描述西遊記角色的歌曲，分別是〈六耳〉、〈沙悟淨〉與〈第九戒〉；雖以八戒等妖作為題材與梗概，但每個人都能從中照見自己的影子。

　　河圖的曲風與聲音具有極高的辨識度，稍微帶著一點基調偏高的清冷，在低音時顯得格外溫柔，節奏感明確卻不顯得格外嘈雜，適合反覆聆聽，我喜歡最後漸緩與漸弱的地方，像是終於被泥土吞沒，又像是終於走出溼潤的塵。

　　而歌詞更有許多可以細細咀嚼的地方。

　　在維基百科中對於沙悟淨的描述是這樣的：原是天庭武將，受封捲簾大將，但因失手打碎琉璃盞被貶下凡，盤踞在流沙河成為妖怪，以人為食，項下掛著九個骷髏串成的項鍊；之後透過惠岸行者的介入與觀世音菩薩指點而成為了唐僧徒弟……

　　歌詞的開頭用一種很浪漫的說法提及化妖的不堪，食人的可怖似乎在這一刻都變得悲傷了許多——但我從這一句看見了自己，靈魂並不清澈，沾染污濁，試圖傾聽，最後卻只是吞沒或者被吞沒。

　　在查資料的時候看見流沙河畔的石碑上寫：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那大抵這裡是只有他一隻妖怪的，沒有良辰美景，沒有鳥語花香，沒有榮華聲望，只有無邊的黃沙。與他。

　　孤獨至極，卻也餓極了。還是先填飽肚子吧——至於故事，誰沒有故事呢？只是後來發現自己的故事跟其他人比起來仍是乏善可陳。沒有濃墨重彩的描述，像西遊記裡的沙僧一樣。

　　我好喜歡這一段，尤其是第二句：時間的心思單純／而面目可憎。

　　人們似乎常常說愛使人痛苦，時間是良藥或殺豬刀……我們為這些東西賦予許多感觸，將它們染色並且定義，但其實最初，愛與時間是一樣的，它們不好不壞，是完全客觀的存在。

　　但在歌詞裡，以擬人的方式恰好打中了我對時間的想法——客體成為不自覺的主體，我們知道時間很無辜，它像我們任何一個人一樣無辜，可是只要有時間的流動，我們便無可避免地需要面對某些事情，諸如生死，諸如離散。

　　九九八十一難在百度百科上的解釋是：唐僧師徒領了如來佛祖法旨，西天取經，一路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經歷了重重困阻，種種考驗，終成正果，各成一佛，共計九九八十一難。

　　這裡的難是磨難，是困境，是苦海。

　　愛人算嗎？

　　這裡有一處有趣的地方，歌詞前面分別有「好似曾為誰披甲踏雲上陣」與「當思念某一片刻的眼神／該誦哪段經文」，似乎是在說沙悟淨心有所屬，但又寫得十分模糊——畢竟他可以為任何一個神上陣，也可以思念佛祖慈悲的眼神，所以亦有可能並非思慕之人，而是指另一種層面上的愛人。愛的不是獨一無二的人，而是指人類這個群體。

　　我們做人的人都好難愛上人類了，還要一個妖怪愛人，多難呀。

　　但我們把距離拉得更近，拉回自己身上，我們活著，在這個世界上，愛人是不是苦海中的一次劫難呢？

　　這是最後兩句歌詞，其實是分段的，但放在一起吧。最後一段的歌詞中提到：「佛祖教化我，應渡千萬世人／允我先殺千萬世人／犯遍殺戒袈裟加身／怎能不懺悔誠懇」，襯出了那句洗盡流沙披金身的原意，人似乎也是這樣，總得犯錯再懺悔才顯得格外誠懇或真實——我們踩著好多人的傷口成長，最後終於成為我們。

　　而那慈悲的眼神是甚麼呢？是寬容嗎？是慈愛嗎？是原諒嗎？

　　或是其實像時間一樣，只是某種空虛的客體被賦予了想像，所以才顯得慈悲。

　　總而言之，歌詞有許多可以細細咀嚼的地方，我也僅僅是將自己拉到站得很近的地方看，所以這首歌對我而言並不僅僅只是沙悟淨，它也說每個走進流沙的人，說每個知錯能改的人，說我自己。

　　因為音樂是鏡子，我們照著鏡子，想找到最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