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3)

我的前夫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很孝順母親，對女兒非常溺愛，對於他的原生家庭，更是非常重視，他把生為長子、獨生子、繼承者、全都無條件的接受，加冕在自己的身上。父親雖然是一位極為男權主義的人，也是一位極度害怕失去的人，因為他的原生家庭沒有什麼文化，早年他的父母親在市菜擺著鴨肉攤，大約四十歲的年紀，覺得已經沒有什麼體力，女兒們也都出嫁了，便開始了他們退休的生活，所幸上一代袓父留下了田產，地產，便倚靠著土地出租這樣的收入而生活。他所有的姐姐在十二年國教後，便開始自立更生，不到二十的年華，個個結婚生子，並且住在婆家都不到二十公里的距離，只剩下老三，留在家裡幹些家事活，一到假日，所有出嫁的女兒會把一家四口都帶上，回到娘家的飯點時刻，話家長，一直停留到晚餐時間後，才逐漸散去，幾十年如一日。而他，找工作不能到外地發展，不能超過他父親可以接受的範圍，當然這也不是依照父命的選擇，再鄙俗的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說就這麼淡然的渡過一生，他也覺得沒什麼不好。粗茶淡飯可以過，家裡的房間不夠他可以睡地板十年，他說，他從不強求什麼，只要一家人住在一起平平安安，就連睡廁所他也甘之如飴。我問他，若你只是一個人，當然可以這麼作，有沒有想過你的下一代，你也會希望，她們跟你一樣，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嗎？他想回答我，但是他沒有思緒，只會一直在回想我說的話之後，大約經過了快一天的非同常人的邏輯思考時間，半夜把我挖起來，進行他的反駁。

他說，他從不求名利，也不需要多奢華的日子，從不在意生活品質這些東西，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較，生活平順便滿足了，一切都是我覺得我無法跟他共甘用苦，不願意去接受這樣的生活，若將來他老了，他可以做一個浪人，以天為家，以地為床。他認為我所提出的要求，希望他可以對工作有所抱負，希望他可以像我同學的老公們一樣，可以進修自己，讓工作或事業上都有成長，進而可以有升遷的機會，收入也可以慢慢增加，但他卻說，這都是我對他的抱怨，都是不切實際的，也不可能實現的。

在舊破的生活空間裡，我盡我的所能去添購家俱，把娘家汰換的餐桌椅搬回婆家，把床鋪打理好讓我的女兒有一個獨立的空間，電腦、書桌.......都一樣一樣的準備齊全，這些本來就是我對女兒的應當做的責任，不計較、不強調，好似這些本來就是理所當然，連帶著孩子去用餐，我還得要錙銖必較的怕身上所帶錢夠不夠開銷，我的前夫會跟我說，孩子上學的早餐都是他付錢買的，卻不去回想，孩子的教育費，補習費、身上所有每套整潔的服裝，是誰為了他們準備的。原本的我從不計較，也開始了對他的斤斤計較，往後所有小孩的教育費，補習費，我都會要求他必需支付一半，哪怕他身上已經空空如也，我再也不會同情他是去借貸，去偷或是搶，都必需如期的交付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