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撞 (12) 最終回 小說

沈鈺原先的計畫是，在台灣取卵，去美國買精子，養胚胎，然後植入。現在不禁想，如果孩子的爸爸是張唯德。

張唯德完全符合她心中理想的精主條件。高IQ，有顏值，性格溫和善良。

她又想到傑夫。當年和傑夫一起時，他們也夢想過，一起生一對兒女。傑夫的孩子，保證漂亮，像Sabrina。

但現在，這些都將成空。沒有卵，光精子也不成。

沈鈺躺在已經被淚水溼透的枕頭上，無限的懊悔，被揮霍的青春和歲月，被自己掏空的身體。那天醫生說:

「你的AMH值偏低，有卵巢衰退的跡象。可能很快進入更年期。」

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微弱的抗議說:

「可是我才42歲。」

她以為，更年期是55歲以後的事。她以為，她還有時間養一個寶寶，至她/他大學畢業，然後退休。

醫生說: 「過多的壓力和不當的飲食，可能加速了身體的老化。」

這麼多年來，她引以為傲的抗壓性，原來是用這樣的代價換來的。她不擅廚藝，以前和傑夫一起，傑夫總注意她的飲食平衡。回台灣後，父母不在身邊，她常以速食果腹，就這樣讓毒素侵入了身體。

然後，她想到張唯德的話。他說:

「往幸福的路，不是只有一條。不要把自己陷入一盤死棋，沒有自己的小孩，不是世界末日。」

是老天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為她開了另一扇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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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夫意圖復合。每天電話，送補品。

沈鈺回想她和傑夫交往，總是心驚膽跳。不知何時又要蹦出另一個女生。傑夫心思深沉，從不和她交心。離開倫敦，到紐約發展，雖是傑夫的鼓勵，但也是沈鈺自己的決定。傑夫一直自責，卻從來不說。

傑夫在華爾街發展不順利，Jessica 窮追不捨，沈鈺想幫忙，傑夫卻總繞過這些話題。相愛的兩個人，如果總不能開誠布公，這份愛不但無法成長，茁壯，最終還是會慢慢枯萎的。

沈鈺想，是該做個了斷的時候。她約傑夫在一家川菜館子吃飯。那是他們大學時，常去的地方。飯後，傑夫建議到校園散步。他們走過那片野薑花區，沈鈺說:

「傑夫，我遇見一個人，我們很合拍。」

傑夫是個聰明人，一句話就夠了。

「他是做什麼的?」

「是個牙醫師。」

「對你好嗎?」

沈鈺的心糾結起來。她知道，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個人，能像傑夫那樣照顧自己。但那已經是過去了，永遠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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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第二次一起吃早餐，選在麥當勞。沈鈺說，去上次那家，她會捨不得走。

張醫師說，「我今天有一個要求，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得到加拿大過聖誕節。」

「是什麼，為什麼用這樣要脅的口氣。」

沈鈺心裡想，你每次邀我，我都答應，你還想確定什麼。

「我和兒子約定，誰先交到女朋友，誰就可以留在當地，另一個就得飛過去。」

「所以你要我假扮你女朋友?」

沈鈺開心的笑著問，她嘴邊的小酒窩，深深一個洞，可愛極了。

「為甚麼要假扮，你不願當正式的嗎?」

他們戴著口罩，對著鏡頭，拍了第一張合照。

步行回沈鈺辦公室，沈鈺說，

「我最近身體狀況不錯，還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再做一次取卵。」

「我可以陪你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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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沈鈺接到傑夫的電話，

「小鈺，星期五有空嗎?我請你和你那牙醫吃飯。」

「理由是?」

「我女兒來台灣了，你不是一直想見她，Jessica 也一起來了。」

「你們復合了。」

「還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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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鮮卵比凍卵解凍受精，成功的機會要大很多。但台灣法令，不容許捐精。試管嬰兒，必須得註冊夫妻才行。

那天從生殖中心出來，張醫師說，

「我願意，我們明天去登記。」

全文完

2022/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