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倒數一百天 NO.3

NO.3 初識時，我們總不會曉得未來的路會怎樣走下去，陪我的是妳，還是他？

不打不相識，就這樣我和洛巧霏變成了好朋友。

有次我試著問她轉學的原因，但都逃不開初識那天時誤會形成的導因。

她在別校時常常被欺負，即使她沒有去招惹別人，也常常受到無妄之災，該說是被詛咒了嗎？不過那也實在太玄啦，我還是相信問題可能是出在她的個性或舉動上。

可惜偷偷觀察了幾天，一點都不覺得她人格有問題，她頂多是冷漠了些，但絕不至於會給人臉色看。她的長相在芸芸眾生中（原諒那時我才高中，看過的人實在不多）算是漂亮的，只是她不愛笑，而不笑的時候真的有點生人勿近。

用小說來形容：就是洛巧霏四周似乎被建造了透明卻不許人觸碰的薄膜，而進到她周圍五步的距離後就會開始虛幻地感受到空氣稀薄（當然我和慕風是例外，我們兩個是麻雀和恐龍，一個遲頓，一個“猴話“，前者──我總是遲頓得沒有發現異樣，後者──慕風則試圖用他的“猴話“戰勝沈默）；其實我是一直不願相信之前她怎麼被排擠的事，不過她來了幾天後，真的果真如她自己預言的那般，我開始聽到關於她的不好傳言……

「雨晴，聽說洛巧霏人很高傲耶！妳跟她常在一起，是真的嗎？」

某天下課後，坐前面位子的邱小妹（為了保護線人隱私，在這裡不寫出正確人名，免有人慘遭報復）突然走到我身邊問我，表情擺明是來探聽八卦的。

「不會啊！妳聽誰說的？」

我啼笑皆非，不是吧！洛巧霏初來乍到，連名字怎麼寫都沒人知道，怎麼就出現這種好笑傳言。

「沒啦！就她們。」

邱小妹指指另一個靠近走道的牆角，隨著視線望去就看見了班上出名的「大小姐做作團」──呃，歹勢！做作是我自己加的，原名是「大小姐尊貴團」。

她們是以自以為高人一等，可以嫁入豪門的宏志而組成的怪人團，平常的消遣就是買名牌，超齡打扮（可惜怎麼打扮都沒有氣質），順便以道別人八卦、揭人瘡疤為樂，我認為「相由心生」這句話不是老人家騙人的，外表再好看，如果愛說別人壞話也是枉然吧！

我厭誤她們的程度更甚那群愛跟在林慕風背後的「學妹粉絲團」，至少那些小粉絲沒她們這麼虛假，而我更高度懷疑她們這次中傷巧霏的主因是因為巧霏比她們有美貌、有氣質多了。

「妳不要聽她們胡說，巧霏人還不錯！」

我急忙替巧霏澄清，總要趁著傳言散開之前打斷傳播途徑，免得傷了無辜人的心。

「可是她都不理人，好像真的很高傲……」

邱小妺的臉看起來還是很不相信的樣子，她試著向窗邊座椅上的巧霏微微笑，但沒想到巧霏根本不搭理她。

「不是那樣啦！我說的妳都不相信，難不成真的信那群做作女噢？」

我雖然可以理解巧霏不理邱小妹的原因，可能是之前被欺負時還有存留陰影，但沒她允許我也不好說人隱私，只好用自己的人格做保。

「我告訴妳，洛巧霏真的不是那種人！」

我終究忍不住替巧霏說好話，瞧了瞧那堆做作女臉上令人作噁的表情，真奇怪世界怎麼這麼多長舌婦？

「好啦！我也只是提醒妳。」

邱小妹體貼地朝我笑了笑，拍拍我的肩，結束了這話題。

「巧霏，一起去福利社吧！」

在她離開後，我走向巧霏的位子，開朗地對她大笑邀約。

「嗯。」

而巧霏默默地站了起來，淺笑以對。

那道笑容認真看起來，滄桑得近乎破碎！真希望她沒聽見那些難聽的謠言……

「林慕風，我們幫幫改造巧霏好不好？」

這天，我和慕風因為要練跆拳的闗係，所以放學後還留在體育館內練習，而巧霏剛轉學來，暫時沒有參加任何社團，就先回家了。

「妳有毛病啊！」

林慕風本來坐在我旁邊休息，正想喝一口礦泉水，喘一口大氣，突然聽我這麼說，他臉色大變。

「你才有毛病。」

這傢伙是怎樣？那天明明在樹下跟巧霏有說有笑，聊得挺好，現在要他幫個忙就這麼小氣？一點同學愛都沒有。

「洛巧霏這樣很好啊！我看不出有任何需要改變的地方。」

林慕風放下手中的水瓶，改拿起毛巾擦汗，口吻很平淡。

「她哪裡好啊？你知不知道那天我還聽見別人說她壞話耶？她雖然沒有跟我說，但我覺得她很難過。」

的確，那天的謠言是沒有惡意地傳開，但我相信她一早就知道了。或者說是，有心人故意在她面前討論個一兩句，那都不是困難的事。

「是妳覺得？她又不覺得。」

擦乾汗，林慕風乾脆仰躺在塑膠地板上，伸了伸腰桿，說話時依舊是那個欠揍調調。

「欸，你這個沒同學愛的傢伙！滾開一邊啦。」

如果不是林慕風躺的位置太靠近我了，也許我會省去「滾開一邊」這句，只罵他是沒同學愛、沒血沒淚的臭傢伙。

「妳才是忘恩負義，別忘了妳還欠我一次！」

林慕風根本就沒把我的臭罵聽進耳裡，還有膽跟我要起那天的人情債。

「你真是小氣鬼耶！是誰說『慕風騎士永遠為您服務』的？」

我轉頭瞪著躺著地板上的他，牢騷大發。好啊！要說大家來說！我可是把這句噁心話記得熟絡，既然說了「服務」就應該不求報償，斤斤計較，像個娘們一樣！

「對噢！」

林慕風認同地點點頭，不曉得突然間想通了什麼。驀地坐起來，瞬間他的整個人在我眼前放大……

「好，我們就幫幫她。」

然後他傾身向左，靠在我耳邊輕輕地承諾。

「嗯。」

只能說我被他的舉動嚇到，以至於在沒有任何防備的狀態下，就這樣被慕風放大的笑臉，及舒服的笑聲震掉了心跳的一拍。

「雨晴。」

我的心臟無法控制的蹦蹦亂跳，偏偏林慕風還選在此刻叫我的名字「雨晴」……

「幹嘛？」

這個臭傢伙到底想幹嘛？幼稚園畢業後，他從來也不叫我這名字的。還有，不要靠我靠得那麼近啦！

「我覺得……」

林慕風的臉由我耳邊轉到我眼前，我盯著他的眼神和表情，突然覺得這張臉跟我那個從小青梅竹馬的臭傢伙很不像。

「你覺得什麼……」

我幾乎要把眼睛閉起來，不敢再繼續陷在他的目光裡。

「我才覺得妳應該要改變。不然再這麼下去！鐡定没人敢要妳這個男人婆。」

林慕風未完的話實在太傷人，不僅打碎了我少女的美麗幻想，還間接批評到我一向自傲的個性。

「什麼男人婆？我是很陽光……」

我睜開眼，心頭一把火正想發作，卻看見林慕風早就擺好「請指教」的姿勢，意喻切蹉。

「你、死、定、了！」

我不甘示弱地跟著站起，在標準指定距離內“喬”好POSE後，火力全開。

後來當然是我輸了，誰叫男女力道不同，本來就不公平嘛！

很久之後我再想起今天的事──

如果，沒有這天黃昏在體育館的改變，我和慕風之間大概會是永遠的「青梅竹馬」，可能的話也只會是「兄弟」，從來都不覺得他其實是個跟我不同的個體，甚至會擁有男女之間的吸引力……

但總之那個黃昏，我們亦談好了「改造巧霏」的計劃，只要巧霏答應並允許，我很希望可以讓她脫離被排擠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