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貝果之爭到法式早餐文化，蒙特婁讓我懷念的餐點們

春末朋友們到蒙特婁找我之前，我只知道蒙特婁的特色餐點是肉醬薯條(Poutine)，念起來像俄羅斯總理普丁，吃起來則味道有些殘念。我問過許多人對這道餐點的看法，除了蒙特婁人自己以外，幾乎所有嘗過的人都跟我想的一樣，認為現炸薯條酥脆可口，配番茄醬單吃就好，幹嘛還要淋上起司肉醬，多此一舉！薯條+番茄醬是北美地區相對流行的吃法，我雖聽過歐洲有些地區吃薯條是配美乃滋，且美乃滋口感依照製作方法會有所不同，但由於我是死忠的薯條+番茄醬派擁護者，薯條+美乃滋這個組合我認為跟Poutine 同樣是邪魔外道，早早被我打入冷宮。

朋友來訪蒙特婁，我聽他們提起才知道，還有一道著名餐點叫燻肉三明治(smoked meat)，是猶太熟食料理的一種。蒙特婁市內賣燻肉三明治的店不少，但大家約好去著名的施瓦茨氏 (Schwartz's)試吃，這家店從1928年在蒙特婁開業迄今，生意興隆，經常有名人、旅遊頻道來採訪。

我在店裡看到主廚波登(Anthony Bourdain )來訪的照片，心中無限感慨。在波登過世之前，比起地獄廚房的蘭西(Gordon Ramsay)，還有我個人認為根本是亂煮一通(笑)的傑米‧奧立佛(Jamie Oliver)，他的《波登不設限》是母親跟我最喜歡的旅遊美食節目，波登不做作又辛辣的主持風格，帶我們探索了世界許多沒有去過的角落。波登之後的旅遊料理節目，我只對加拿大廚師羅可(David Rocco)的《Dolce Vita/Italia》系列有感，Rocco造訪義大利的各城鎮，每一集的內容看起來都好好吃，後方美景跟介紹的故事都讓人有立馬訂機票飛義大利的衝動。

回到燻肉三明治，這個燻肉不得不推一下，真的非常可口。醃過香料的牛肉燻製到肥而不膩，入口即化，比起台灣的東坡肉、控肉別有一番滋味。不知道是否因為是牛肉燻製，跟燉煮豬肉相較之下油脂稍微乾一點，但就口時反而不油也不會滴到身上，肉質也軟嫩不柴，做法十分高明，真要感謝朋友推薦我試吃。

除了燻肉三明治，蒙特婁還經常被拿來跟紐約比較貝果誰的比較好吃，這場貝果大戰，兩派各有其擁護者。由於貝果製作時會將發酵麵團先煮過再進烤箱烘烤，也就是麥當勞廣告當中說的水浴法，而煮麵糰時可加糖／蜂蜜或不加，再加上麵團的配方、發酵跟烘烤時間的長短，口感的差異也就來自於這些製程的不同。

我對貝果的喜好是軟Q一點的比較好吃，由於紐約貝果的麵團含糖又加鹽，但不放糖水煮，因此比蒙特婁貝果更鬆軟一點，蒙特婁貝果的口感相較之下更紮實、表皮更硬，牙口不好的人啃起來會覺得臉上肌肉很酸痛啊，所以在我心裡是紐約貝果勝了。

貝果的食用歷史悠久，除了本身口味變化，也經常被當成麵包夾火腿、雞肉、煙燻鮭魚等當成三明治來吃。但對我來說，貝果當然還是配上cream cheese最好吃。略有溫度的原味或是芝麻口味的貝果對切之後，抹上Philadelphia cream cheese已是無比美味，如果想要換換口味，就在cream cheese上再淋上不同的莓果口味果醬，這樣就是最完美的貝果吃法了。

蒙特婁位於魁北克省，是全球第二大法語城市，有許多承襲自法國的飲食文化，最經典的算是可頌+咖啡，以及可麗餅這兩種濃濃法國味的餐點吧。自我認識法國以來，croissant／baguette/crêpe，任何一個單字都等於法國，都有其歷史典故。拉開窗簾沐浴在早晨的溫暖陽光中，來上一個熱騰騰的牛角可頌跟一杯咖啡，這樣的畫面就是我對法國人吃早餐的印象。可頌+咖啡重複出現在小說、電影跟我的法語參考書裡，早在咖啡配甜點之前我就被洗腦咖啡要配可頌了！(當然旁邊如果還有一杯柳橙汁就更棒了)

每次在Tim Hortons或是在社區的咖啡店買早餐時，看到大家排隊買可頌+咖啡或甜甜圈+咖啡時，我就對這些外國人的習慣感到不解，每天早上這樣吃是不會胃食道逆流尼？而且早餐的選擇除了三明治、捲餅以外都是甜的，哪像我們平常的早餐除了西餐選項，還有蛋餅、蘿蔔糕、燒餅油條、鹹豆漿、鍋燒意麵、鹹粥、肉羹...可以吃，想起來都流口水。

我們在台灣吃的手握捲筒狀可麗餅，是被日本人改過的版本，在蒙特婁，可麗餅是吃躺平在盤子上的，需要用刀叉。可麗餅來自法國的布列塔尼，用小麥麵糊做的通常是甜的，烤起來顏色看起來也會白一點，用蕎麥或黑麥麵糊做的通常夾鹹餡，顏色也會深一點。我看過最甜的口味當屬放了香蕉、巧克力醬再加OREO的，不用吃也知道甜度破表。其實可麗餅內側抹上鹹奶油，再淋上楓糖漿就很好吃了，也不一定要選鮮奶油、卡士達或果醬口味。

鹹的可麗餅內則有放上乳酪、生菜、培根或鮪魚等等餡料一起吃的，在蒙特婁有些店點鹹可麗餅還會大方附上楓糖醬，甜甜鹹鹹吃起來味道就多了一個層次。在蒙特婁許多人將可麗餅當成早餐或早午餐，並不限於下午茶點心。我在Spanel Crêpes & Gourmets裡用餐時就看到不少銀髮族一早自個兒來吃，也有家庭聚餐或是閨密結伴而來的，店裡熱鬧的像是社區交流中心一樣。

由於魁北克省也是冰酒產區，不少人離境前會帶上冰酒(ice wine)作為旅加的伴手禮。「冰酒」專指經冬在藤上被冰霜結凍的葡萄所釀製成的酒，但是冰酒產區內不適合種葡萄的土地有時更適合種蘋果或梨子，而冬天會結冰的水果也不只葡萄而已，不加以利用就太可惜了，因此魁省也有酒商會製作以冰凍的蘋果(apple ice wine)、梨子(pear ice wine)、藍莓等水果所釀製的水果冰酒。其中由魁北克所發明的cidre de glace(即ice cidre，蘋果冰酒)最為知名，越講究水果是否為天然冰凍製成，價格越高，如果想買點與楓糖不一樣的伴手禮可以試試看。除了在SAQ可以買到酒精飲料之外，在魁北市的舊城區商店裡也可以見到在地酒商寄售、自釀的各種水果冰酒，嘗起來味道濃郁、甜美，非常順口很容易上癮，算是甜酒的一種，適合餐後佐甜點享用或者直接當餐後酒。

牛軋糖(nougat)有百百款，大家小時候一定都吃過七七乳加巧克力，市面上也很多店在賣牛軋糖。在蒙特婁的體驗之前，我也有自己的私房名單，而且我認為已經是全台灣最好吃的。但我得說，吃過蒙特婁的牛軋糖之後，這讓人回味無窮的滋味，目前是我牛軋糖排行榜中的第一名，真的是我吃過無敵好吃、最令人難忘的牛軋糖。我想不透怎麼會跟我之前吃過的都不一樣，後來才知道，原來這是因為蒙特婁市售的牛軋糖是法國牛軋糖，不是平常吃的台式牛軋糖。

台式牛軋糖以奶粉當作主原料，並加上糖、奶油、蛋白及堅果、果乾等材料所製成，有奶香且口感偏硬；而法式牛軋糖(Nougat de Montélimar)則因為沒有任何牛奶或奶粉的成分，純粹只有在蛋白中加入糖或蜂蜜再撒上杏仁或堅果製成，所以口感柔軟、香甜，像雲朵一樣蓬鬆。由於製作方法簡單，備好食材在自家廚房就可以輕鬆完成。不擅料理的人，在魁省許多商店和市集也可買到，各家配方不盡相同，我特別推薦加了開心果的口味以及橘皮巧克力口味，前者令口齒留香，後者的味道則出乎意料地調和，無論當成居家零食或是耶誕節用來送禮都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