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政治性強,是否就「不文學」了?毓嘉如此回應:「文學的獨特性本來就是由每個寫作者不同的生命經驗構成的,所以政治不政治從來就不在我個人的考慮內。」
《
阿姨們》是羅毓嘉的第八本著作、第四本散文集,我猶記得當年先在批踢踢上知道他,當時的他剛考上台大新聞所,青春正盛,不僅詩寫得驚人的好,在同志社群裡也常見他的身影。
羅毓嘉投身性別運動多年,他說:「做性別運動20年,小時候是哪裡有場子我就去,從2003年同志遊行到現在各種法制的波動,前進三步後退一步,從戰鬥少女蛻變成阿姨……」
覺得現在自己的定位是「吉祥物」,羅毓嘉稱:「陳栢青也是吉祥物。」兩人共同為《阿姨們》直播時,栢青我不依我不依地嗔道:「我是少婦!」
阿姨的表與裡
《阿姨們》首先讓我們看見各種型態的麵攤阿姨,羅毓嘉說:「尤其是小吃攤,要被老闆娘記得要永遠都點一樣的東西,小吃攤是可以體現一種人的連結的地方,又很庶民。」
我以為阿姨是一種「戰鬥意志」很強的型態,但強大,只是阿姨的外在,阿姨的內裡其實柔軟,足以接住所有正在墜落的。
2018年同婚公投的結果,可說是對同志社群的一記重擊。
羅毓嘉說:「當時不斷寫文章給社群打預防針……從第一屆同志遊行的1000人,到今天有三百萬票,要看這個事情。」續道:「阿姨的角色是在那個痛苦的當下我們要做什麼,去把自己照顧好。」他坦言:「內心的失落跟大家一樣,但是能夠安撫大家。」
談到投票結果公布後,當週逝去的年輕生命,我與羅毓嘉相視嘆息,參與政治、書寫政治的毓嘉說:「政治本來就是妥協,也沒有任何運動是可以一蹴可及的。」
戰鬥的意義
採訪前一週,正是第20屆同志大遊行,我好奇羅毓嘉怎麼看待每年同遊後必不可免的「年經文」——同志為什麼一定要「穿成那樣」。
羅毓嘉哈哈一笑:「就是把去年說過的話複製貼上啊。」接著,他諱莫如深地說,其實你跟那些人對話,目的根本不是要說服他:「而是要讓第三者,可能是很年輕的同志,讀到兩邊的說法,他們自己會做出價值判斷。」
「吵架不是為了贏,是吵給圍觀的人看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羅毓嘉啜了一口氣泡飲,眼神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阿姨足夠成熟的戀愛
熟識羅毓嘉的讀者,應該早認識他香港的戀人「老爺」。談到遠距離戀愛,有些人只要車程超過半小時就覺得太遠,大概不太能領會這種跨國戀是怎麼回事,毓嘉說:「遠距離不是物理上的距離,而是雙方保有自己空間的距離,例如同住,但兩個人有各自的工作室或書房。對我而言,理想的關係是保持一點物理上的距離,因為他不會隨時隨地問你在幹嘛,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羅毓嘉從24、25歲結識老爺至今,看待愛情的方式極為成熟,他坦言:「18歲開始就跟年紀大的人交往,很早就開始學習這一點,遠距離最重要的是你說到要做到。比如有一次說要去日本,前一天老爺的媽媽病倒,這個突發的沒辦法,說到做到比口頭上的任何承諾都更重要。」
而信任亦建立在兩人都不會對彼此「查勤」上:「信任感這個東西我覺得就是互相,我從來不會查勤,查勤是一件無聊的事。」
文學為何不能政治?
也許是因為出生於解嚴後,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分野,五、六年級的作家,作品就不會有毓嘉這麼強的政治性,或者即便他們想談,多半採取更為迂迴影射的手法,畢竟大多數七、八年級生從小不會被父母師長耳提面命「不要碰政治」,因此,更能、也更敢於談政治。
「我的散文其實絕大多數都是在處理身分認同,在每一個階段的思考跟我的角色的變化,但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政治的,我們在思考很多事情、選定美學角度或我在政治的場合看到什麼令我痛心的畫面,土地徵收、香港、318學運,政治本來就是我文學的養分,也是因為這些政治的衝突、變動,讓我看到裡面人性讓人觸動的瞬間,所以我從不認為我的作品可以完全可以跟政治分開。」
前輩詩人蕭蕭亦評論,這就是羅毓嘉的經驗,也只有他能夠寫出〈皇后大道中〉跟〈七月一日〉這樣的詩。對於政治性強,是否就「不文學」了?毓嘉如此回應:「文學的獨特性本來就是由每個寫作者不同的生命經驗構成的,所以政治不政治從來就不在我個人的考慮內。」
然而,對於總是大聲疾呼「唯一支持蔡英文」的羅毓嘉,關於每一次的選戰亦有他的擔憂:「大家要把票投出來,又怕輸又不投票這種人最討厭!」
我們都是阿姨,或將成為阿姨
……
延伸閱讀
感謝你的閱讀,如果你認同我的觀點,請不吝按讚、拍手、轉發,並且追蹤我以及我的出版專題
《泯滅天使盪遊誌》、
《無人不能寫年代記》,也歡迎留言提出你的觀點和我一起討論。你的鼓勵是我寫作下篇文章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