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名憶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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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一封簡短卻讓我震撼的電子郵件,愕然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奇特的驚喜。
這位原以為只是聊天室偶遇的新朋友,隨性聊聊很有點意思,惟初初相識談不上交情,誰知他竟然是我大一的老師!回想起來我有點遲鈍,愛借四庫影本的人不多,應早有猜測才對,網路世界真真神奇。
原來老師看過我的文字,特地上聊天室找人,蒙老師如此厚意,我很感激。他果然是謙謙君子。我晃盪聊天室多時,儘管略知熟人底細,但還沒遇上新朋友一下子便自報身家,令我有些措手不及,該怎麼向老師自首?
非自首不可。讓老師先自我介紹已是我失禮,但,該細細斟酌地回覆電子郵件,抑或直接在聊天室挑明比較痛快?如何措辭有點難人,我私下至聊天室找朋友商量。誰知老師沒多久也來聊天室,於是我老老實實的就地向老師招供。
老師記得我們那一班,開口就問某位男同學近況,可惜我和同學疏於往還,一無所知。以前老師常和班上少數的男生於課後在走廊聊天,原就與他們較熟稔。我自知非明星學生,十多年前的四十幾分之一,老師恐怕沒留存多少印象。反正,老師記得或者不記得我,我通通不在意。
那時老師第一年教書。同樣的課程由於隔壁班的授課師長據說屬於名師等級,曾有同學埋怨我們班是白老鼠,但我當年一心只在乎自己的抑鬱,幾乎不大知覺外在世界,至於課程或老師都無所謂。我一如空氣,雖然存在,但對週遭的人而言卻似有若無。再說我一向對大人們敬而遠之,未與任何一位老師親近。
老師曾要求全班背唐詩,還規定不能選絕句,下課時間按座號一一讓他驗收,同學大多敷衍了事,我好像亦未因此多背了一首詩。現在回想起來,真佩服他的熱情—即使我和同學全然埋沒他的用心良苦。
與老師網路重逢,翻攪起好些塵封已久的往事。此外,過去我在講台下聽老師授課兼論其他,如今老師經由文字重新看見我,多奇妙的位置轉換。不曉得我和老師的情誼是否會有變化?或者依然清淡如水?
山水相逢原也尋常,我仍然覺得很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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