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終會有業報（上）
「什——」
張冠誠剛要轉過身，隨即被一把拎起往旁邊的牆壁重重摔去！這一摔，摔得他頭暈目眩胃部猛烈翻攪，險些將剛剛喝的酒全吐出來，他乾嘔了幾聲，勉強撐起身子卻被眼前的不明生物嚇出一身冷汗。
眼前的怪物有兩尺高，外型酷似人型，頭頂卻有一對黑色的尖三角，它全身覆滿細長的黑毛，黑色的毛髮中隱約可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正殺氣騰騰的瞪著他。
張冠誠被嚇得腿都軟了，褲子的邊緣滲出不明的黃色液體，「你……你你你……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輕挑的女音輕輕地笑了，下一秒語氣卻變得兇狠，「那剛剛她叫你放過她的時候，你怎麼不放過她！」
怪物走到張冠誠身旁蹲下身，這一舉動嚇得他連連往後退，直到背部都貼上牆面仍不死心地踢著腳，彷彿恨不得能離怪物多遠就離多遠。
「不……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說完怪物揪住他的領口，抓小雞般將他拎起並緩緩朝窗戶走去。
眼見離窗戶越來越近，張冠誠也會意過來即將要發生什麼事，他不停的踢腿掙扎並發了瘋似的大喊：「別別別別這樣……我不知道啊！是有人說她想要脫處，我才會帶她來旅館！真的！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哦？」怪物將張冠誠丟在地上，像是有興趣聽他細說的樣子。
正當張冠誠鬆了口氣，怪物卻突然抓住他的腳踝將他整個人拎到窗外，並惡狠狠開口：「那你還不說到底是誰！」
吊掛在十二樓的高空，看著底下的車潮流動，張冠誠嚇得溢出悲鳴，他又漏尿了！由於被倒掛的緣故，尿水甚至都流到了臉上！
但他卻顧不上這丟臉的模樣，只是淒厲地哭喊：「是、是王曉歆！就是王曉歆！真的！我沒有騙妳！拜託饒我一命吧……我不敢了！以後都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怪物冷眼看著張冠誠，確認他沒有說謊後才將他往牆角一扔，脊椎狠狠撞在邊角上，痛的張冠誠蜷起身子並發出殺豬般地哀嚎。
「閉嘴！」
怪物的這聲怒吼震得整個房間微微顫動，張冠誠趕忙捂住嘴，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丟了小命。
怪物再次在他面前蹲下身，「看著我的眼睛，不准眨眼。」
張冠誠不敢反抗，只得鼓起勇氣看向怪物的雙眼，他才發現原來怪物的眼睛是金色的，只因被密密麻麻的血絲所覆蓋，看上去才會是駭人的血色。
怪物似乎在唸著什麼咒語，張冠誠也聽不懂他在唸些什麼，只覺得暈眩襲來眼皮越來越重，就在他雙眼即將闔上之時，血絲由怪物眼中迸出，徑直地深入他的雙眼。
「噫——！」張冠誠發出短促的悲鳴，徹底暈了過去。
血絲慢慢退回怪物的眼球內，越變越淡最終消失殆盡，只留下一雙燦金的眼眸，怪物丟下張冠誠並轉過身，瞬間化為一黑一白的人影，人影分別走到蓁瀲的兩側。
白色的人影隨即跪下，「對不起，我來晚了……」
聽到這滿載歉意的嗓音，蓁瀲虛弱地一笑，「是……魑虞吧……謝謝你們救了我……」
「我說的沒錯吧！那女人的心根本就是黑的！居然用這麼狠的方法……」
「虞妳……」
魑剛想阻止虞卻被蓁瀲拉住，「她說的對。」
短短一句話，讓兩隻貓妖同時沉默並看向她，蓁瀲沒有起身，她雙眼無神的望向天花板，她的身上的洋裝被撕的破爛，裸露出半個胸，左肩上還有個見血的咬痕，猶如個被玩壞的洋娃娃……
——不論是她的身，抑或是她的心。
「是我錯信了她……虞是對的……我根本就不懂她……對……我根本……不懂她……一直都不懂……」
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後悔錯信了人。
她不應該不聽虞的勸、她不應該來赴約、她不應該理會張冠誠的搭訕、她不應該喝那麼多酒……但不管她在怎麼悔不當初，也改變不了她已經躺在這裡，身心皆傷痕累累的事實。
尋常女人遇到這種事或許會崩潰、或許會泣不成聲、或許會責怪他人。
但蓁瀲只是一邊說、一邊落淚，她的語調很輕很平淡，像在陳述一件事實，卻又像在自問自答。
她不解，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為何會受到這樣的對待？
魑與虞沒有回話，他們幾乎同時低下頭，牽起蓁瀲的手，「睡吧……睡吧……有我在，不會有人傷害妳……」
在貓妖輕柔的安撫聲中，蓁瀲緩緩闔上眼，沒多久便陷入深沉的睡眠，確認蓁瀲睡著後魑將她揹起，虞則拿過一旁的毛巾披在她身上。
「她的衣服被扯破了，先用這東西披著，回去馬上燒掉！絕不能讓髒東西留在她身邊！」
經過張冠誠身旁時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開口：「……為什麼這男人身上會有妳的煞氣，該不會是妳的煞氣讓他變得這麼凶殘……」
「我的煞氣會被真的氣吸引，的確有可能讓他對她多了幾分性趣……」
虞煩躁的揉了揉頭髮，「至於他身上為什麼會有我的煞氣……上週在廢棄醫院，為了把他身上的惡靈吞噬掉，我有動用煞氣的力量，應該是我那時太虛弱導致回收不全，才會將一部份的煞氣留在他體內……」
「……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
「我知道。」
閃避魑銳利的目光，虞轉身朝門走去，魑立即追上來拉住她。
「如果妳能更好的與她溝通，這件事或許根本不會發生，妳欠她一句道歉。」
虞一僵，突然笑了，笑容裡滿是苦澀，「我欠她的何止是一句道歉？」
她甩開魑的手，「趕快送她回家！記得要幫她療傷！還要淨化！」
聽出虞的言外之意，魑連忙問：「妳去哪？」
「這還用問？」虞停下腳步，轉過身回以一抹妖魅又危險的笑容。
「去讓惡人獲得應有的報應！」
「真不跟我去玩玩嗎？」
「突然沒有心情了。」
王曉歆滿臉嫌惡地甩掉男人汗涔涔的手，隨即鑽入計程車內，「開車。」甩上門，看著男人頹下肩膀的身影越來越遠，她才將地址報給司機。
抵達目的地後她付清車錢朝不遠處的大樓走去。
司機打量著眼前的大樓，這棟聽說才落成沒多久，主打二十四小時有警衛看守，每間房均配有指紋鎖，安全絕對無疑慮的高級社區，這小姐就住這啊……？
回想起曉歆付錢時一身時髦的行頭，司機幽幽地嘆了口氣：「唉，有錢真好啊——」
感嘆完後司機也沒留戀，方向盤一打迅速離開了，但他卻沒注意到，他才離開大樓門口，原本徑直朝大樓走的曉歆馬上閃進暗處的巷弄中。
約莫走了十來分鐘後曉歆來到一棟破舊的三合院前，她毫不猶豫地踏入院內，接著轉進左邊的房間，屋內一片漆黑，卻可以聽見隔壁房打遊戲的聲響，可見隔音之差。
曉歆摸黑走到房間正中央，顛起腳尖伸直手臂，好不容易才抓到吊繩一拉，燈亮了，斑駁泛黃的牆壁、狹小簡陋的房間，與她一身華麗的模樣形成強烈的對比。
「啊……真是累死了……」
曉歆彎下腰脫去高跟鞋，隨手將包包一扔往床上倒去，整個人呈大字型癱在床上，「穿高跟鞋走那麼久……腳都要廢了……」
望著天花板那搖搖晃晃的吊燈扇，曉歆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想著，先不說張冠誠家中的水晶吊燈，就連吳蓁瀲住處那白淺木紋的吊燈扇都比這個好看不知道幾倍……
想起了那天去蓁瀲住處那看到的吊燈扇，曉歆的神情有些茫然，但更多的說不出的失落。
那天，與子月及佳佳到蓁瀲的住處教她如何打扮後，返回租屋處的曉歆滿是不解，那個長相平凡、成績平凡、做什麼都很一般的吳蓁瀲，到底憑什麼擁有比我還更好的東西？
這麼一想，她不禁隱隱約約感到有些忌妒，但她也沒打算對蓁瀲不利，最初她會把看上去無依無靠的蓁瀲拉入自己的小團體，為的就是讓她幫忙打理小組報告的事，要是把她踢走，誰來處理那些繁瑣的報告？
但曉歆卻沒想到蓁瀲居然有個漂亮又大膽的堂姊，她不僅搶盡當天的風頭，還讓所有人在鬼屋事件後一面倒向蓁瀲。
簡直就像刻意安排的一樣。
看著那一句句或讚美、或想利用蓁瀲與她堂姊取得聯繫的話語……曉歆忍不住在心中怒吼，那原本應該是我的位置啊！憑什麼妳可以受到大家的追捧，我卻要遭人唾棄？
我一定得想辦法治治這個女人——！
「現在……應該已經完事了吧？」曉歆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張冠誠揹著醉醺醺的蓁瀲離開酒吧的景象，她不禁勾起笑容，「真期待明天啊……」
若按照她的計畫，發現自己被強暴的吳蓁瀲肯定會驚慌失措的聯繫家人，報警後兩方家長會進行談判，兜不攏就會上法院，不管結果如何，只要這事鬧大，吳蓁瀲就沒有臉在學校待下去，而張冠誠嘛……捅出這麼大的簍子，大概會被他父親抓回台北吧？
就算這件事最後和解沒有鬧上法院，我也可以用拍到的照片，讓其他人幫忙散播張冠誠撿屍吳蓁瀲的消息，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在我的……
「真無趣啊——我還以為妳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才會用如此惡毒的計策，結果……竟然是這些屁點大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