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陰影面──美麗的月亮背後是什麼樣子呢？

住在地球上的我們看到的月亮永遠都是同一面，沒有登陸月球，永遠也不知道月亮的背後長什麼樣子。日本是個美麗的國家，來留學過後依然覺得美麗，但也領略到了背面的模樣。

上上個星期在BBC上面看到了一篇文章Japan was the future but it's stuck in the past，這篇文章由一個BBC特派記者在日本駐點10年的所見所聞所構成，提到了日本的社會氛圍、經濟和政治。中文BBC網翻譯這篇文章的標題為：「失去的三十年」：日本曾代表著未來，但它卻陷於過去。這篇文章也觸發了很多我對於日本的種種思考。

在一開始決定要到日本留學時，我本來也希望能留在日本找工作，過去我曾經在網路上教日本人中文，在「自由會話」的課程中，有很多和日本人談話的機會，不少日本人中文程度很好，在會話課程可以談論很多深入的話題。那時我分享我想到日本工作的想法，當時會話課程裡的日本學生非常驚訝，那是一位曾經在臺灣工作過，中文很好的日本人，她說：「來日本玩很好玩，但是工作的話日本有什麼好去的呢！！」

確實在實際來留學之前，僅僅只有在日本觀光的經驗，第一次來日本旅遊去了沖繩，美麗的海岸和親切的計程車司機令人印象深刻。後來去了東京、大阪、京都等大城市，東京有繁華的街道和時尚的人們，大阪有熱鬧的街道和美味的食物，京都有古色古香的街景以及低調卻繁榮的現代商街。日劇看多了，也覺得那樣的日本能有著那樣的小資生活，可以過著時尚又華麗的日子，也開始希望留學過後能在日本就業。

開始留學之後，發現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先前因為日本鎖國，在臺灣待了兩年的時間，一邊遠距留學，一邊也關注著日本的政治動向，推敲著什麼時候會開國，但看著鎖國的日本，政客滿是委婉、不明確、曖昧、難以捉摸的語言，越來越覺得沒有什麼開國的希望。當歐美國家已經漸漸放鬆管制，實在不懂日本全面禁止新規入國的用意何在，於是簡直可以稱之為「鎖國」。

但畢竟是個外國人，曾經也有朋友跟我分享過她在另外一個國家的經驗，她也有身為外國人的種種不便，想想也許這不是只有日本如此，作為外國人，到另一個國家總是會有各種政治上的卡關，受到的限制總是會比較多一些。但正是因為如此，讓我開始認真地注意到自己在日本將是個外國人這個事實，於是放長線思考生涯的話，也在思考著應該把生涯規劃的重心放在臺灣，想在日本工作的動機，因為鎖國帶來的衝擊，變得少了一些。

想到之前來日本玩的時候，有一次在腦中沙盤推演多次後，試著講了流利的日文和某店家溝通，但對方卻沒有對自己很客氣。後來索性假裝自己不太會日語，在另外一個店家用英語和日語交雜著演出很努力要溝通的樣子，結果那家店反而很熱心的幫我找到我想買的東西。對待來這裡花錢的人或想來這裡賺錢的人，態度不太一樣吧。

在臺灣，午後的紅茶可說是很貴的保特瓶的茶，伊藤園的茶也偏貴一些，日本就是原產地，所以價格大概就是普通的保特瓶該有的價格，而其他便宜的保特瓶裝的茶又再更便宜一些。大抵上賣的是綠茶、焙茶、烏龍茶等茶類。

也許作為觀光客在日本喝這些飲料，會覺得十分順口，夏天喝上一瓶也是清涼爽口。但日本的食物及茶類，實在非常極致的追求「順口」，咖啡也順口、尤其拿鐵更是順口，豆漿也能做得很順口。觀光時偶一為之，將大為驚嘆日本的食物真的好吃得不得了。但生活在日本，經常喝得到、吃得到，當這些飲料都變得順口的結果，我反倒覺得少了一些「自然」的「廉價感」，有的時候也是想喝一點、吃一點普通的東西，不需要那麼高級沒有關係，但加工到十分順口之後，卻讓人有種過度加工到這個世界變得無聊的感覺。

說到豆漿，實在做得太極致，我喝不太出來「無調整豆乳」、「調整豆乳」、「減糖質豆乳」等的差別，也喝不出來不同牌子的豆乳有什麼多大的差異，可是我知道在臺灣的統一、義美、光泉等不同牌子的豆漿喝起來味道是截然不同。

曾經在日本的綜藝節目上面看到，日本之所以停滯，有一個原因可能是因為日本太過度追求高品質，但是實際上的市場並不總是需要高品質的商品，有的時候市場是可以接受品質沒有那麼高但價格低一些的商品。也看過新聞裡面說到有日本人愛上臺灣是因為臺灣很「真實」，日本充斥著太多改造或是太多化學物質的商品。

學習日語好幾年，也經常看各種日劇及動漫，也不是因為特別喜歡看動漫或追劇，而是為了學日語而看，因此來者不拒，訂閱的網站裡面推什麼劇就跟著看什麼劇。另外，也定期在上日語會話課，所以也常常和日本人日語老師對話。來到日本之後，也開始有了更多人與人之間的日常日語對話。

最近讓我突然意識到的是，「バカ」這個詞，用得太過於輕鬆。

「バカ」這個詞中文直接翻譯的話是「笨蛋」。最讓我驚訝的是例如以下的對話：

◇◇：「△△さん是T大學的呀，真是聰明(頭がいいですね)。□□就是個バカ。」
聽完這句，作為△△本人，我當下有點難接話，我以為通常要說的應該會是「△△是T大學的呀，你很會讀書唷！□□就不太會念書」用實際的行為來代替對於一個人聰明與否的評價，但◇◇說完這句話的當下，□□雖然也在旁邊，但也沒有吐槽，也就接受了這句話(？)

再來就是普通的聊天了，例如「我的弟弟是學物理的，他很聰明。」如果學的是工程類、理學類的專業，也很容易被說「很聰明」。總覺得聰明不聰明這樣的形容詞，太過於「命定」，好像天生頭腦就被決定了是不是很聰明，而一個人也就天生被決定了應不應該讀書、或者應該學什麼樣的專業。

「バカ」這個詞真的用得太輕鬆，也可能使人無意識地會陷入某種思維底下，如果一個人太早把自己歸類為「バカ」，是否可能受限了一個人學習欲。但是，當然也還是真的有輕鬆搞笑的例子，正是因為這個詞可以輕鬆使用。此外，「バカ」這個詞在關西會變成「あほ」，所以以前教中文的時候也常聽關西學生說「あほか！」，或者是有「男はあほだ」這種發言，而為什麼會說「男人是笨蛋」呢，是因為提到「男生無法解讀女生的愛心訊息🥰」、「男生只要誇獎他他就很開心了」等等之類的話題。

有時候日本人或日本老師會問我在日本最感到驚訝的事情是什麼，除了很冷之外，大概就是上面的幾件事。當然，日本的極致美學，還是依舊令人嘆為觀止，從下飛機的那一刻起，光是看到機場內的指示牌，就覺得非常時尚又酷炫好看。再看看日本街道的景色，四季分明，顏色豐富，而人們的穿著也大多十分講究，看著看著也相當賞心悅目。

而日本各式各樣的瑣事，都有著準備得妥妥當當的最高標準，這樣的光鮮亮麗，還是會有很多讓人欣羨不已的地方。日本有著超級高度的文明發展，有著繁榮、亮麗、安穩的社會，雖然安穩的代價也許是停滯不前，但也許也就只是像月亮一樣，總是用著同一面來對著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