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是學習處理鳥事。
最近在網路上看到了一本書《做自己的人生教練:致富、堅強、受人喜愛——史丹佛大學的生涯規劃必修課》,作者是茱莉・李斯寇特-漢姆斯,雖然我還沒有買,但是先在網路上看了試閱章節。這是一本寫給20多歲年輕人的書,作為20歲後半的我,看這本書的時候彷彿也像是變成了書中的「阿姨」(作者在書中自稱阿姨,用一種很酷的阿姨的口吻來向讀者分享各種人生經驗和面對問題的角度及作法),往回頭看自己這幾年來的歷程。
所謂「計畫趕不上變化」,大人的世界常是不停地在處理、善後、回應這些「變化」,之前看的那本書《我可能錯了》,裡面就提到,責任(responsibility),意謂著「有能力應對」(response ability)。長大成人,要扛的責任變多了,有很多事情會發生,得自己負責,也就是得因應這些發生的事情,然後對它們進行評估、判斷、以採取行動。
看了「茱莉阿姨」寫的書,其實也讓我自己放下了心來,原來各種迷惘、混亂、挫折、焦慮,都是因為已經是大人的關係,所以伴隨著各種事件而來的種種,都需要自己為自己想辦法,讓自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回首過去,只是過了18歲、過了20歲,確實還感受不到大人的實感,人或許就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還得是要遇到鳥事之後,才比較能意識到自己是個大人。
我想,每個人轉大人的重要契機和時間點都不太相同吧。有的人可能很早就遇到了人生鳥事,開始發現必須要自己為自己張羅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而鳥事也有大有小,或許小小的倒楣事還不足以讓人覺醒,但遇到了大條的事情之後,就更能紮實的知道自己的人生確實就是自己在過的。
如今距離COVID-19帶給我最大衝擊的時機點2020年,已經過了三年,總算越來越能平靜地給過去的自己進行分析,就是一個已經快30歲的阿姨在給過往的自己一點合理的安慰的感覺。在COVID之前,關於考高中、考大學、考駕照、出國當交換學生、考研究所、自助出國等,這些都不需要負起什麼天大的人生責任,而且也沒有倒楣事發生,再加上一路上有很多人幫助自己順利地經歷了很多采多姿的學生生涯,到還仍然像個孩子一樣,可以探索、玩耍、學習。
不過,COVID-19發生之後,博士班的留學計畫一度中斷,自己得要處理關於留學的很多雜事,尤其有COVID-19這個新的挑戰,沒有人有相對應的經驗告訴我該怎麼做,所以只能一直摸索到處找可能的處理辦法。當時,還曾經在台北車站租了一個小工作室來讓自己生活有點軌道,主要是透過網路一邊教國文一邊留學。後來,獨自到南部工作上班了一陣子,也是自己張羅大小事。總之疫情期間的經驗包羅萬象,包含考國考、租辦公室、租房子、網路創業、念博士班、留學、讀論文、寫軟體、學新技術、家教事業等等,現在回想,在短短的兩年內做了那麼多有的沒有的事情,當時在一陣慌亂之下瞎做一通,但也因為這樣,我也發現了很多事情,比方說,自己其實就算沒有固定工作,還是有辦法可以活下去。
關於出國留學拿學位,和出國當交換學生還是不太相同,或許可能是因為我當時當交換學生的地點是北京,沒有太多語言文化的障礙。那時候每天盡情的閱讀文學作品,尤其是在台灣非常少接觸的中國現代文學(特別是偏左派的作家),魯巴茅郭老曹,讀了很多,非常痛快。然後我也參加了戲劇研究所的劇組活動、拿著單眼去拍照、偶爾也去看戲、聽戲、或是坐著硬臥火車去獨自旅遊。總之,過著非常文藝的生活,雖然做了很多事情,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責任要扛,那時北京的物價也便宜,生活與金錢壓力不大,實在是人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之一。
不過,到日本來留學之後,並沒有像之前去當交換學生的痛快,要處理日本可怕的各種繁複手續,很多事情也都不在自己的常識之內,比方說,動不動就會產生的「初期費用」,還有各種保險要判斷是「必須加入」還是「建議加入」,日本可是個複雜的地方,而且還是到處都會發生金錢損耗的地方。而在日本,作為外國人是個獨立的個體,所以處處得自己做決定、自己安排。另外,關於日本的制度和生活指南,爬遍了網路各種文章,也常常還是一頭霧水,或者是以為自己懂了但其實沒懂,等到真的要遇到了,才會發現,「啊,原來這是個問題,我該想辦法了」,例如,「修了証明書」和「学位記」,到底哪個對應於台灣的「畢業證書」,我也是到了快畢業的時候才發現,這也是個問題,會牽涉到獎學金和回臺的行程安排!
但我想我還算是個還OK的大人吧,有了COVID-19的經驗,知道要遇到困難時要思考自己手頭上可能有那些資源,可以問誰、看什麼書、展開什麼行動來解決自己覺得很棘手的事情。現在也比較能注意到自己什麼時候心態會崩解,所以還不至於到頭痛、不想起床的那種萬劫不復的境界。而固定鍛鍊(跆拳道、重訓)、睡眠、營養攝取至少是不能讓步的部分。
我感覺,轉大人,並不是真的從裡到外變成了一個大人(畢竟一直當個小孩,保有童心也很重要啊),而是知道自己培養出了一個「大人的我」,不是說不再迷惘、焦慮、憂鬱、憤怒等等,而是可以在「小孩的我」遇到鳥事的時候,那個「大人的我」能幫他找出可能解決的辦法,就如同父母親為孩子做的一樣,自己為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