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也有人問我為什麼想把頭髮剪短,今天的我也做了一個很臨時的夢。
暮年暮年,我的輸入法總是讓我看見這個「暮」,這個字總是讓我聯想到有天人生也許來到了盡頭,就像是看見了人生的日落時分一樣。
在這個時候,我總是需要幫我的輸入法改點錯字。
慕年。
大約是我總是羨慕別人的年華都在那些相較於我較往後的時區,那些比較年長的「姐姐」們。事實上就連以前到現在的曾經心動過的對象,大多也都比自己年長些。羨慕那些因自己也許擁有足夠的能力所以自由的時刻,羨慕那些度過歲月所帶來的穩重與氣質,羨慕那些因為歲月歷練所帶來的,毫不掩藏的眼神與談吐間的自信。
有時候會想,大約父母們總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或兒子跟同性在一起吧。至少我媽是這樣的,她肯定還是偶爾會幻想,我以後會找個好老公,過上幸福的一生。但是心裡的聲音總是說著,好的男人大概都去當GAY了吧,看看我爸吧,看看妳的藍粉知己吧,再看看那些妳所謂的好朋友客戶們的老公吧,我不想要我往後的人生只剩下相夫教子啊。一直都很喜歡我朋友說的一段話,如果女子無才便是德,那我就是失德啦。這段話,對我來說就跟呱吉說:「走過的路都不會白走」,一樣喜歡。
大約是我真的很固執吧,才會讓她說出,只要交往的對象不是這一個,妳換一個不管是男生女生都可以。依稀記得大二那年,那趟堅持要載我開往台中回學校的車程,她像是跳針的黑膠唱片一直重複著,讀書是為了去接觸有更高格局更高格調的人,男生才會優質之類的言論。
她手握方向盤,車速七八十,我眉頭深鎖。
「媽,我要告訴妳我之所以跟學長分手就是因為我不喜歡男生,所以不要再告訴我甚麼要找個男生結婚才會幸福,我沒有要跟男生結婚,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
忘記當下有沒有告訴她,靠自己有什麼不好,妳不是好好的支撐著家裡的經濟嗎?男人真的有用嗎?我爸真的有在賺錢嗎?確定他不是妳的第二個兒子嗎?
「妹妹,妳現在不要跟我說話,我要唸心經。」
噢對,為了預防妳的血壓繼續飆高,或是我們現在就上新聞,可能唸唸心經是必要的吧。
後來她整整唸了三遍。
好似我是一隻頑猴應該要被關押在五指山下,現在卻到處撒野所以需要緊箍咒。
頭髮對我來說,是很隨心所欲的東西。開心就留長,不開心就剪短,當然開心也剪短。所以當某天有個短髮的T問了我為甚麼頭髮不留長的時候,在心裡我就忍不住笑了。心裡想著,妳各位不也都是短頭髮嗎?剪短了的頭髮,大概是為了更接近自己喜歡的樣子吧。
「我以為,頭髮,是更隨心所欲的東西。」
於是我就這麼回答了。
聽著我這麼回答,她也就笑了。笑著跟我說認同。
在夢裡,穿著那件喜歡的淡藍色牛仔開衩長裙,簡潔的短袖,頭髮又回到了尚未剪短的樣子,過肩的波浪捲髮。
「是 ______ 嗎?」
「不是啦,我是她女兒。」
踏上教學大樓的陽台,正在陽台上看風景的教授轉過來問我。就像所有我媽的朋友一樣,覺得我跟我媽大約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吧,說些孩子果然不能偷生之類的話。
但是人生,應該也要跟頭髮一樣吧。
應該要是更隨心所欲的東西,畢竟這不是我媽的人生,是我的人生啊。
一定還有更自由更有趣更令人充滿期待的事情在後頭吧。
所以,親愛的L啊。
親愛的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