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拍片人工作與家庭的兩難- 子堯

為了更瞭解子堯，歐順給我看了好多他的作品，
而這些大多是一線藝人、當紅歌手的MV...。

歡慶新生兒、飄洋過海探望心上人、單親爸爸嫁女兒，
刻畫著日常平凡小人物的作品，畫面堆砌著好多層次的情感，
運鏡緩慢、沈穩，沒什麼特殊炫技，但細膩的光影與畫面，
讓觀看的人感染演員與歌曲旋律的情緒，
我花了許多時間細細地一遍又一遍地看著。

梅雨傾盆，我穿梭在新莊輔大旁的小巷子，找到了子堯的家—鐵森林排練空間。

鐵森林是子堯與老婆唐聿經營的劇場排練空間，
也是他們一家三口：攝影師、劇場導演、2歲半女兒的家。

「歡迎啊！有沒有淋濕？」

我朝樓上黃光通明的空間走去，穿過一群來排練的學生與掛滿畫作的樓梯間，
進入一個佈置著許多展示品、自製燈飾、一牆面的書，
說是餐酒館也不為過的一個地方。

那晚我們喝著啤酒、聊著天，
小女兒還有歐順在鋪滿軟墊的地板追逐著，中間子堯不時接起手機討論工作，
還突然收到需要緊急出門的勘景的電話(還好最後警報解除)，
我有點不習慣不時的中斷，但歐順與唐聿卻不以為意地聊著。

「他啊，常拍到半夜回家，天亮後又出班，有時會一連好幾天都見不到人。」

「有次我半夜上廁所被他嚇到，他回家幾個小時後又要出門，
他也捨不得睡，就坐著看我跟女兒。」

「我都用一早起床時，看浴室的東西有沒有被動過，
來判斷他半夜有沒有回來。」

「放假時他精神還沒恢復的話，就會整個人超恍神又遲緩，
我都覺得他的精明與耐心全給拍片了啦！」

唐聿說著子堯的糗事，我們大笑之餘，我們也覺得辛苦。
而因為前幾天連續拍攝，子堯元氣還沒恢復、黑眼圈看起來更黑了。

子堯私下是個溫柔又有耐心的奶爸，深怕錯過了小孩子成長的黃金期，
希望能多點時間在家陪伴女兒。

「想轉行啊，但可是好像也不會其他的事情。拍久了，
難免總是覺得失去了很多自己的時間」
拍片人聚會一定聊到的話題還是出現了。

「有沒有什麼自己的創作？不單只是工作的作品？」我試著催化一下對談。

「近期比較少，之前有部片有入圍金馬、金曲，
不過像大部分的人一樣，平時還是以商業案居多。」

「但要是遇到願意讓他發揮的導演，他回家就會跟我說，
這次工作感覺很好，我們嘗試如何如何...」唐聿補充著。

「創作片比較多是長片的拍攝，我應該近期應該都不會接，直到女兒上學前。
畢竟總是有很多突發狀況，拍片重人情，雖然壓力大到不行，但還是要幫忙。」

在業界，大多數的拍片人都是像子堯是自由接案者，靠著口而相傳與人脈，
一支一支的片接著；一班一班的拍著、建構起一點一點的生活所需與理想，
生活這端與理想那端時常拉扯著，
那天晚上的談話就像餐桌上冒著氣泡的啤酒，微苦伴著甘甜。

「我們常常問子堯說，萬一妳女兒長大也想拍片怎麼辦？」

「哈哈哈哈，他一定捨不得啦！」唐聿笑著看著子堯。

「對啊，那麼辛苦，不要吧！？母湯啊！」
子堯裝出驚慌的樣子，對著女兒說著。

圖/文 - 謝振允
編輯 - 歐順
＃外行人看臭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