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人物｜金庸影視 IP 浮升錄

這個春節，無意中發現串流上有不少金庸改編的影視作品，Netflix 上除了舊電影《新鹿鼎記》（1992）、《鹿鼎記 2 之神龍教主》（1992）、《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1993）、《新天龍八部之天山童姥》（1994），也陸續上架了電視連續劇《倚天屠龍記》（2003）、《射鵰英雄傳》（2008）、《天龍八部》（2013）、《倚天屠龍記》（2019）。Disney+ 出現了 2022 年版電影《倚天屠龍記之九陽神功》和《倚天屠龍記之聖火雄風》（如果金庸還在世，看了不知作何感想！）。接著電影《天龍八部之喬峯傳》（甄子丹飾演喬峰）作為賀歲片也來湊熱鬧了。

姑且不論還有 YouTube 上公播的香港、中國拍攝的金庸武俠小說改編的電視連續劇，「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歷年來台灣、中國、香港導演最勇於挑戰、重拍又翻拍、最受歡迎的大約是《天龍八部》、《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倚天屠龍記》、《笑傲江湖》、《鹿鼎記》，或是抽取改編小說裡的其中一個角色或武功，如《中神通王重陽》（1992）、《射鵰英雄傳之九陰真經》（1983）、《射鵰英雄傳之南帝北丐》（1994）。或借用其角色如電影《射鵰英雄傳之東成西就》（1993，完全搞笑版），或借用其形式，如電影《東邪西毒》（1994）。其他的小說多數束之高閣。無他，因為這幾部原著最長，故事情節最多最豐富，人物角色紛多，兒女情長愛恨交織國仇家恨應有盡有，靖康恥，猶未雪。十六年後，在此重會。夫妻情深，勿失信約。終南山後，活死人墓。女兒意，英雄痴，吐盡恩義情深幾許。他朝兩忘煙水裡。絕招好武功，十八掌一出力可降龍，大顯威風。一陽指蛤蟆功，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好郭靖俏黃蓉。神鵰俠侶，英名世代垂。更重要的是，金庸在這幾部大長篇裡創造了非常多經典角色。中港台多位藝人憑著扮演該劇的角色一炮而紅。甚至是主題曲也琅琅上口，紅遍中港台和東南亞華人地區，尤其是馬來西亞華人社會。過兒姑姑金輪法王北喬峰南慕容鐵血丹心華山論劍六脈神劍虛竹傳奇，那是 1980 年代中期香港金庸武俠劇浪潮的興盛時代。

1976 年香港佳藝電視拍攝第一代《射鵰英雄傳》（新人米雪憑此劇的俏黃蓉一角讓觀眾驚為天人，她迄今仍活躍在演藝圈）、《神鵰俠侶》，接著是《碧血劍》（1976-1977）、《鹿鼎記》（1977）、《雪山飛狐》（1985，台視首播）。同年（1976）無綫電視翡翠台製作播出第一代《書劍恩仇錄》。1978 年第一代《倚天屠龍記》登場。張無忌趙明（此劇版本是唯一根據當時《明報》上連載版所改編，所以劇中趙敏的名字是趙明）周芷若小昭楊消范遙紫白金青等人物角色深入民心迄今多少年了，細數這 45 年中港台有多少個《倚天屠龍記》電影、電視版本，讀者就明瞭了！

1980 年代進入真正的金庸武俠電視連續劇年代。1982 年無綫電視翡翠台播出《天龍八部之六脈神劍》、《天龍八部之虛竹傳奇》，1983 播出《射鵰英雄傳之鐵血丹心》、《射鵰英雄傳之東邪西毒》、《射鵰英雄傳之華山論劍》、《神鵰俠侶》，金庸小說與電視連續戲進入最高潮，收視率頻創新高。這幾部劇捧紅了湯鎮業、黃日華、梁家仁、苗僑偉、劉德華、陳玉蓮等人。1984 年《笑傲江湖》的吸星大法、辟邪劍譜、獨孤九劍大玩特效。沒想到 1992 年徐克監制改編的《笑傲江湖 II 東方不敗》讓反串男裝的林青霞再創電影事業另一高峰，日後頻頻反串男角。同年（1984）無綫電視《鹿鼎記》美女眾星如雲，梁朝偉飾演的小混混韋小寶鋒芒畢露。湯鎮業、黃日華、苗僑偉、劉德華、梁朝偉被無綫電視打造為「五虎將」，從此平步青雲，五人在影視歌壇各領風騷。1985 年迎來了《碧血劍》、《雪山飛狐》。1986 年《倚天屠龍記》預告日後影視圈的兩位知名當家花旦──黎美嫻和鄧萃雯。1987 年無綫電視重拍《書劍恩仇錄》，距離前作已 11 年了。當時此劇的監製大膽全部起用新人，毀多過讚，讓觀眾還是懷念鄭少秋、汪明荃、余安安的陳家洛、霍青桐和香香公主。也在這一年，香港知名女導演許鞍華拍攝了《書劍恩仇錄》、《香香公主》，可惜迄今流傳性不大，也鮮少人討論。不過許導勇氣可嘉，值得肯定。1989 年《連城訣》、《俠客行》似乎預示了這個年代的香港金庸武俠劇時代已到尾聲。

反觀在台灣，1984 年中視周遊製作的《神鵰俠侶》，找來孟飛和溜迎紫飾演楊過和小龍女，引起眾聲喧譁。同年台視製作播出《倚天屠龍記》，網羅當年小生劉德凱和花旦劉玉璞、喻可欣，製造了一些話題。1985 年台視找了港星梁家仁、劉雪華演出《笑傲江湖》。這一部連續劇似乎迴響不大。1988 年周遊再接再厲的《射鵰英雄傳之大漠英雄傳》、《射鵰英雄傳之華山論劍》，找了陳玉蓮扮演俏黃蓉（她才演過小昭、王語嫣、小龍女，可以說是演過最多金庸小說女角的演員之一）。

1990 年代港台兩岸對於改編金庸小說依舊方興未艾。1994 年台視的《倚天屠龍記》由當紅小生馬景濤、港星葉童、周海媚演出。雖然此劇劇情與原著小說內容有所出入（有哪一部不會呢？），但葉童飾演的殷素素、趙敏和周海媚飾演的周芷若（她日後還在 21 世紀版《倚天屠龍記》升格演出滅絕師太！）膾炙人口，令觀眾印象深刻。1995 年無綫電視重拍的《神鵰俠侶》捧紅了古天樂和李若彤這一對螢幕情侶。1998 年新加坡新視以新馬兩地演員為主，由李銘順和范文芳擔綱演出《神鵰俠侶》。雖然此劇口碑毀譽參半，反而成就了李范這一對螢幕情侶，日後成家生子，蔚為佳話。同年台視由楊佩佩製作的《神鵰俠侶》，冒出了黑衣造型的小龍女（吳倩蓮飾演），觀眾當然「嘩」然一片。由於這一部劇的劇情與原著小說內容改動甚大，播出時曾引起正反不一的評價。

值得注意的是，演出過王語嫣角色的女星，常常會雀屏中選演出小龍女。例如陳玉蓮（《天龍八部之六脈神劍》、《天龍八部之虛竹傳奇》，1982；《神鵰俠侶》，1983）、李若彤（《天龍八部》，1995；《神鵰俠侶》，1997）、劉亦菲（《天龍八部》，2003；《神鵰俠侶》，2006）。

進入 21 世紀，中國大撒人民幣投資拍攝，邀請中港台演員到中國實地外景演出金庸武俠小說改編的電影和電視連續劇。畢竟市場需求和時代背景差異，電腦動畫特效技術強大，演出主要角色的演員們平均年輕化、偶像化、娃娃臉、粉嫩的，再加上金庸武俠小說改編的動畫、漫畫、電腦遊戲、單機遊戲如金庸群俠傳等、線上遊戲、網頁遊戲等，金庸的武俠小說，套句時下流行的俗語，是真正徹底影視 IP 化了。

族繁不及備載，前述無盡的名單還未羅列黑白粵語片和香港邵氏電影公司所拍攝的金庸武俠小說改編的電影，星羅棋布。我們不知未來還有多少金庸的小說可以繼續 IP 化，或重拍、翻拍。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新不如舊？或舊不如新？數金庸武俠小說改編的影視，每十年就有代表性、經典性角色或明星演員。有人繼續大紅大紫，有人流星般閃瞬即逝。試問有多少人還記得他／她們的名字？特別是早夭的香港女星翁美玲，讓觀眾無限唏噓，永在懷念中，不忘影中人。

疫情後的未來，我們應該期待，或不需要等待，就靜觀其變吧。畢竟有華人的地方，還會存在金庸，和他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