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38交際

7月10日

「屠岸賈」連長傳喚伙委我到他辦公室。

「錢r.，中午我邀了些學長學弟來連上坐坐，給我弄出一桌菜。少不了要蚵仔煎，肉大蛋多配茼蒿；配給牛肉罐多開兩罐；下些麵條；三盤青菜；啤酒三打；廚房炒三斤花生。知道了吧？」

哇里咧，開餐廳啊！？開的菜單在馬祖步兵連菜色來說，真是五星級大飯店的了！

「伙食費結餘的錢用不了很多吧？」老大故做關心小聲神秘的說。

「報告連長，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說大話不打草稿，是在軍中磨練出來的。

馬祖蚵仔肉有小雞蛋般大，都是當天現採貨。一大早天沒亮，採蚵婦女就向海防哨打聲招呼，下海撈蚵，數十年如一日，海防哨一梯梯交接此狀況，早就不當一回事了。只要上午到某固定海邊小村，就可買得馬祖第一鮮——蚵仔；只是，價錢就不要說了。 所謂「某固定地點」，可要來回花我兩小時的步行路程，步兵嘛！走路算什麼！只是，爲了某些人口腹而如此奔波，實在是馬屁精幹的事。

我領了命，算算時間所剩無幾，就計畫了各項事務的輕重緩急，交代好伙房中午的「重大任務」後，直奔四維小村。下坡路用跑的，七月天，得出一大身汗，顧不得這許多，碰上了村上小冰飲店，還得過門不入。到了打聽來的漁家，進到昏暗的房內，召喚老闆娘出來。比個手勢，整個過程不發一聲。心照不宣似的，給錢取貨，不知道的人還怕看成毒品交易呢！

出得門來正待往回奔去，忽見路旁一個小桌擺著數條鮮魚，腦中一閃「馬屁就拍到底，揣摩上意，爲什麼不再買兩條魚呢？！」如果說這魚是普通魚就罷了，才懶得理；然而眼前這些魚可是馬祖特產黃魚啊！黃魚個頭大，肉質嫩，刺不多，是海產極品，相對的，價錢極高。走到桌前，問了聲「頭家在否」，等著人來。不一會兒，出現了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兒，用著他有限的字眼，跟我對話。我是打算殺個好價錢，但老漢生性淳樸，也不說賣，只說這是他兒子出海，碰到我軍向對方漁船警戒砲擊，炸死炸昏了好些黃魚，漂在海面，他就都撿了回來。這下輪到我不好說話了，價錢難開啊！老頭兒講了，算點柴油錢工錢，就收我行情價四成好了！喜出望外之下，爽快的付了錢，提起魚往回走。

廚房那些弟兄，快手快腳的備了一桌酒菜，時間正趕上軍官們到達。我瞄了一下連長室，叫安全士官撥電話進去詢問開席否。連長回曰立即上菜。我提啤酒，選了兩個較機伶的伙房端菜，就這麼著走去。雖然不若後來流行的「上菜秀」，但酒菜一擺下，那些軍官的眼睛都爲之一亮，自然是驚奇讚賞。我隨恃在旁，好像專門服務人員，連長面子十足，杯觥之間，賓主盡歡。夜間我躺下正要睡，安全士官叫我起床說連長找。著好裝，摸黑到連長室，進到燈火通明的房間

「報告！」

「錢r.，今天你表現太好了，來，這是我自己的三百元，給你當犒賞，今後還要拜託你了！」

「謝謝連長！」

三百元，以我的身分可是筆不小的錢；可是我要怎麼花呢？花的安心嗎？ 希望夜間不要夢見飢餓的連上弟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