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想去哪裡嗎?
我在夢裡迷了路,但在心裏找到了方向。
雖然我還是想不起來真正想去的地方…
但只要走得夠遠,我相信這個答案我會在後面的旅途中找到,一定會的。
我夢見自己正要搭火車去某個地方,下車後,左顧右盼後發現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然後我呆愣在人群中,茫然地看著一直跳動車次的月台看板。
「不是這裡,那…我要去哪裡?」我一直想不起來我到底要去哪裡…我很努力地想,但就是想不起來,但我知道我內心有一個很想去的地方,所以我才踏上旅途,但為什麼…突然都想不起來呢?然後我變得有點慌張,如果一直想不起來,我可能就會一直困在車站裡,就算有車次表,但如果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裡,對我也是沒用的…這比迷路更讓我害怕,如果迷路我還可以問路人怎麼走,但這種狀況,我總不能問路人我要去哪裡吧?
就這樣無助和慌張的情緒淹沒了我整個人整個思緒,然後我醒了。
不知不覺又回到這裡,只要心裏覺得難過就會想寫作,就像內心常無預警颳起一陣風暴,讓我看不清楚問題的核心是什麼,只看到一堆垃圾在飛來飛去,透過寫作能讓我直接去面對這場風暴,將內心一團亂糟糟的思緒慢慢梳理開來。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我慢慢發現自己很難跟別人進入關係,尤其是親密關係,但這並不代表我喜歡一直孤單,我也喜歡朋友或家人的陪伴與關心,只是我比別人需要更多更多的獨處空間,這是唯一讓我感覺到放鬆休息回復精神的方式,就像去上班,中午吃個飯,不管大太陽還是雨天,短短一個鐘頭的休息時間,我都要回來家裡吃,我寧願犧牲午睡時間,也要回家享受放鬆只有自己的片刻,一點點時間也好,都能為我下午的工作充飽電,但看在同事的眼裡,就覺得我怪怪的…"公司有微波爐阿,你跑回去吃,不用午睡嗎?","你不適應嗎?為什麼中午不跟大家一起吃飯?"
很難跟別人進入關係,這是人生旅途中,走到中段的時候我才慢慢發現的,我跟先生的關係也是,為了逃避母親控制,為了讓自己喘口氣,為了符合社會對女人的定義,當家庭聚會一群人出去,有老公的帶上老公,有小孩的把小孩帶出來,然後我就只把自己帶出來而已,什麼都沒帶,大家就開始關心你,給你好多的人生意見,好像你不結婚不生小孩就是不想長大的小孩,然後你就是一個很糟糕的人。"那個男生不錯啊,我覺得他很老實,幹嘛不跟他在一起?","你再不結婚,以後就難找對象了,你不生小孩嗎?接下來就高齡產婦了。"
接著當我的人生出現婚姻議題時,我覺得是自己有問題,心裏面的難受跟掙扎不知道該跟誰講,但我想要的似乎就是跟別人很不一樣,當你自己知道你跟別人都不一樣時,當時我的內心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大聲說出,"我就是這樣!這就是我!請你們不要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要跟你們一樣!"
有一個線上心理課程,有來信諮詢的活動,內容限定幾百字,超過字數就不予回覆,如果去諮商所,真的太昂貴,我實在負擔不起,於是一直找不到答案的我沒多加思考就去寫信給那位老師,這個活動其實有備註會匿名發布在網路上,我那時有閃過一個想法,"會不會有人留言?",我其實是有點小擔心,因為我只想諮商了解我可能哪裡有問題,不是要去討拍的,所以這個想法很快被打消,因為這是別人的人生議題,不會有人這麼無聊才對。我在寫這封信時,本來寫了一堆,一千多個字還沒寫完,後來真的刪減很多很多,或許這種限制字數的活動,根本就不適合拿來諮詢太複雜的議題。
寫完信以後,沒多久我就試著跟母親提到自己的婚姻狀況,記得那天我跟她聊了很多,我甚至跟她提到現在婚姻裡帶給我的難受,這大概是生來第一次,她突然跟我說,「因為媽媽是為了逃離開家裡才去結婚,所以那時候跟妳說感情不重要,我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我突然感覺到一直以來牢牢捆住心裏的那條繩子鬆開了,然後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湧出來,我可以了解到,母親當初做出結婚這個決定時,因為原生家庭帶給她的壓力,讓她感覺到痛苦,所以她做出這個決定,雖然結果也不是她要的,但所有的選擇都沒有對錯,正因為我正在經歷這個議題,我更能貼近母親的想法還有她的無奈。
正因為與母親拉開一段距離,我發現我更能看清楚母親,然後也慢慢能夠平靜下來好好講話,我開始能夠理解,正因為母親從小也是在這樣的對待下長成了大人,所以她也理所當然,會同樣的方式對待孩子,但是一切都是源自於愛,雖然這個愛的方式可能讓我們很不舒服,但只要清楚這一點,就能理解母親的無能為力,然後在不知不覺中,內心那個依舊在過去中痛苦的悲傷小孩,也得到了解脫,就像終於回到媽媽懷抱一樣,然後變成心裏的另一種很溫暖的力量。
關於寫信給心理師這件事情,我其實心裡面是難過的,沒找到方向就算了,還被人家狠推在地上的感覺…那個心理師講了很多,有一些是很好的,比如她要我先去處理跟母親議題等,這些其實我也知道。然後開始有人在批評我,"都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就投入婚姻,害人害己。"
我其實覺得很沮喪,我一直再想,是我還在拒絕長大嗎?難道其他人一開始都會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只有我到現在還不能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只知道自己無法接受什麼。其實一開始我想離開母親時,我發現我受夠母親有意無意地提醒我,"妳是個奇怪的人,這世上沒人受得了妳。"當我認為我只有結婚才能離開這裡的時候,當下我也覺得投入婚姻就是我要的‥,但我常常發現的是,"常常很多時候,你追求的一件事情,都會同時伴隨著你想要的跟不想要的,這個只有在投入的時候,你才會很明確的知道。"難道所謂人生旅途不就是用心去感受,再一次次投入與挫折中,妳慢慢知道,什麼是妳不要的,慢慢發現什麼比較適合妳,然後找到一個平衡,這才是妳一直在尋找的地方,而且人會不斷成長改變,妳的心裏可能只有一個"需要",然後都永遠不會改變嗎?有這樣想法的我,太天真了嗎?
甚至後面心理師有提到"當初也沒人逼著你去結婚啊。","感覺你就是決定要做一件事,某種程度,你也會要求身邊的人要接受你的選擇。"然後下面的留言開始了,有很多人提出自己的類似經驗分享,然後也有一些人就開始發動攻擊,"這種人就是巨嬰,好像全世界都要順著你走。","沒處理好自己的議題,就從家裡逃到婚姻,還想從婚姻逃出去,所有的選擇就是自私。"
我…很少會有這強烈的後悔的感受,投入婚姻這件事也沒讓我這麼後悔,寫信給心理師這件事情.我是真的很後悔,我應該要知道,我不能要求心理師在這短短幾百字的信了解所有我發生的事情以及我的感受還有我是個怎樣的人,也不至於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很多奇怪的分析,然後更讓我自己覺得我是有問題的,然後我瘋狂的一直去找推薦的諮商所,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直到有一天跟以前的老師聊天,剛好提到諮商的事情,他直接講了一句,「如果我跟你說,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解決的,你同意嗎?」,「妳跟我一個朋友很像,她就是不喜歡跟別人住在一起,不管是親密的家人還是朋友,只要跟別人住在一起,她會焦慮起來,一個人生活她才會很放鬆很開心,她需要獨處的空間。但是如果約出去都沒問題的,就是不要住在一起,生活再一起。」
「我那個朋友也曾經懷疑過自己有問題,我告訴她,妳沒有問題,這只是妳先天的個性,所以妳跟她很像,你們都沒有問題,每個人的個性不一樣,有的活潑有的安靜,妳不可能要求全世界的人都要有一樣的個性吧?」老師這些話,讓我慌亂躁動的心瞬間安靜下來,我記得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也沒做什麼亂七八糟夢。
我現在有一個很深刻的感覺,我會一直想找諮商師,可能是我不夠相信自己,自從我的人生出現婚姻議題以後,我發現我的內心變得騷動且積極起來,原本就對心理學很有興趣的我,看了很多書,我從來沒有這麼激烈的想要再多了解自己,在這當下,我發現我跟自己的心愈來愈靠近,我想這也是一種跟自己的親密感吧?我還有一個感受,與其花很多力氣跟時間,讓別人了解我這個人,我在想什麼,期待別人用一種同理心來理解我,倒不如把那些力氣,拿來好好跟自己相處,再多了解自己一點,並且找出一個好的方式,好好解決遇到的問題,然後絕不背離自己,盡所有力氣把對相關的人的傷害降到最低,並且把感謝與愛放進心裏。人生走得愈遠,我發現當我看到其他人不同於自己的選擇與想法時,跟以前的我比起來,我現在有更大的同理跟包容,去理解這世上有很多人是不同於自己的,每個人做出的選擇,都一定有他們自己的理由,我們不能憑著表面對一個人的了解,去評論對錯或擅自貼上標籤,然後我也發現自己的內心比以前更強大,當我面對這些批評時,以前的我一定會傷心好幾天,甚至無限質疑自己,指責自己,但現在的我,看到了這些,剛開始是感覺有點失望,然後開始有了憤怒,又過了一陣子,我的內心出現一種很強烈的反抗與理解。
"沒關係‥,可能是他們的生命歷程沒有發生過這些事情,他們不能理解妳這也是很正常的,妳不能要求全世界的人都要同理妳,但是妳看有其他人替妳發聲,妳要謝謝那些人,妳不是孤單的,我都在這裡,我知道妳。"
然後我的內心突然產生一種力量,是很堅定且溫柔的,讓我震盪不安的心情,瞬間安定下來。
生命的每一個發生,都一定有一份禮物,
你看見了嗎?